武陵，位於長沙以西，沅水之畔，境內山嶺崎嶇，門路非常難走，山嶺之地又多有蠻族聚居，凶悍非常，常常滋擾郡城，全郡人丁希少，戶不敷萬，也正如此，劉表駐防武陵的兵力未幾，隻要約一千來人，我雄師如能順利趕至城下，武陵可下矣。

若說心中不想，那是慌話。

我軍紮在攸縣城外的營寨顛末一夜的撕殺後，已不成模樣了，我與甘寧、劉曄、李通諸將彙合，率軍進入攸縣休整。

我軍在攸縣稍作休整，這時標兵來報廬陵部慕沙公主領著本部三千精兵趕來，此次山越族領兵之將我本指定的是舊城部的費棧，他曆經戰陣，每遇惡戰必奮力搶先，當是一員勇將，現在卻不知何故換成了慕沙引兵來援。

安設好進城兵士的留宿，天已近晚，我倉促進得府邸，換衣結束，這纔想起近半天末曾見到黃忠了，忙出房門欲往黃忠處看望。

我觀黃忠告行，知其死誌已瞑，如果以高官厚祿求生之念許之，必更堅黃忠以死相報的決計，前人崇祖，以燦爛門庭，不汙先人之名為節，今我假借祖宗禮法說他，或可讓他臨時撤銷死的決計。

掙不開，這情字的桎梏。

黃忠聽言，奮但是起，兩眼緊盯著我，怒喝道：“汝等舉兵犯我荊襄，我領劉使君之命征討之，此為保郡安民之舉，有何不當之處？”

環境危急，長沙素為荊南之重鎮，民殷府豐，人丁浩繁，若張羨不支長沙失守，則文聘軍能夠長沙為基，調運糧草，征召兵力，再南攻桂陽、零陵，並堵截各郡來往之通道，如此一來荊南之局已為劉表所控，此實非我所願也。

在慕沙援兵達到攸縣的第二日，我接到了長沙太守張羨的再一次垂危文書，文聘聞知攸縣失守後，向坐鎮江陵的蒯良求援，成果蒯良從江陵集結二萬水軍沿洞庭湖南下，進逼長沙，獲得聲援後的文聘孤注一擲，以近五萬精銳的兵力猛攻長沙，但願搶在我軍達到之前，霸占長沙，以求一戰決勝，崩潰守軍鬥誌，以安定荊南之詭計。

安閒廬陵訂下婚過後，我除了在過年時與慕沙見過外，已近仲春未曾相見。

再今後的事情我已曉得，自不待言。

黃忠髮髻狼藉，雙眼緊閉，仰天長歎一聲，道：“磐弟，兄雖故意殺敵，然有力迴天，汝之恩典，我隻能來生再酬謝了！”

這愛與不愛，實在那裡能理得清、道得明。

蒯異度雖為文人，但用兵卻穩妥得很，設防滴水不漏，我要破敵實非易事。

黃忠冷哼一聲，不複再言，欲再催馬衝下與我撕殺，這時我兩人的位置正處於山崗的斜麵上，黃忠在上，我鄙人，黃忠要想殺我，須爬升直下才行，我一兜馬韁，正要圈馬錯開黃忠的守勢，然後再從側麵斜刺於他。

更何況，現在的他已年近五旬了，再留在劉表帳下聽用的話，成果隻能是一個，那就是放心做一個冷靜無聞的初級武將，直至老死鬼域。

若說心中每時每刻都在顧慮，那也是慌話。

我見黃忠心有所動，續道：“老將軍若執意赴死，我也不強攔，隻是將軍死以後，不知留質長沙的婦孺季子依往那邊，今後又靠誰來扶養，將軍可否安排安妥？”

我又道：“劉景升皇室宗親也，初平元年，得蔡、蒯襄陽宗族互助，匹馬入宜城，溫酒平蘇代、貝羽之亂，後南據江陵，北守襄陽，荊州八郡傳檄而定，此確為雄略之舉，魁首之能，然由此始，劉景升治荊襄每以世家豪族後輩為重，以豪門之士為輕，從其帳下，出身行伍之士雖披甲浴血，奮勇為先，卻仍不為重用，此為荊州之患也，張羨此番引長沙、桂陽、零陵之眾自主，雖出於私怨，但此中也與劉景升用人之法脫不了乾係。老將軍在劉表帳下多年，屢立軍功，卻不過是偏將之職，此可為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