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秉不慍:“孺子開口,你又曉得甚麼?”
張子孝笑道:“我想在秋收以後,將汝家的良政諸如義倉、義錢等事,在全郡推而廣之!就由伯魚來主持!”
八月初時,第五倫已經結束了他的郡北之行,回到列尉郡首府長陵城中。
宣彪驚詫:“這是揚雄的辭賦?不是父親常日所哼歌謠麼?”
第五倫搖了點頭,揚雄本年來經常久病,加上他的腿傷,連拄著拐到裡閭外逛逛都有些難,畢竟年已七十二,天壽恐怕不遠了。不過第五霸與揚雄同歲,卻精力得很。
直到王莽代漢,決定收回舊印,並降落匈奴的規格品級,讓他們不再作為來賓,而是臣子。這以後王莽改名上癮,決定表裡劃一,也給匈奴單於改個名:改成“降奴服於”。
宣秉道:“我是狂狷不假,但子雲乃是中庸,說甚麼鄉願之賊,是熱誠他,快些向伯魚報歉。”
這是朝廷財務最大的開消,王莽也曾撐不住想撤兵,可雄師一走,匈奴人又捲土重來,王莽感覺臉上無光,便駐軍仍舊。
“既然不敢,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第五倫揮手讓帶路的鹿嗇夫等人歸去,連侍從也在塬劣等待,隻單獨走上前,來到宣彪麵前,低聲道:“更何況,若非被官府用弓刀逼迫,我也不想仕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點事理,第五倫自是明白。”
“我去常安采買藥物時還聽人唱過……惟孤單,自投閣;愛清淨,作符命。揚雄如此作為,實乃鄉願之人也。甚麼樣的夫子,就教出如何的門徒。難怪你數次推讓,最後還是做了官!”
“抨擊子雲翁時如此剛烈,怎不見將這份氣憤,用來效仿翟義之輩,舉旗赴義呢?”
他父親宣秉字钜公,少修高節,顯名三輔,也曾入京師做太小官,但在前朝哀、平時,宣秉見王氏據權專政,有逆亂的偏向,就辭去吏職。
彆的不說,王莽對外態度極度倔強,立即向匈奴宣戰,募集雄師三十萬人,分給十二將軍統領,分道並進,討伐胡虜。
加上在西域的糾葛,匈奴單於終究和中原分裂,表示隻認劉家天子,你王莽算甚麼東西?南北複興烽火,已經幾代人冇打過仗的邊塞,再度有了匈奴人劫奪的馬隊,連破兩郡,斬主官頭顱而去。
張湛道:“然也,全從關中週轉糧食自是不敷,吃穿都要仰仗本地。幷州、幽州本就不敷裕,現在卻要扶養如此多人馬,糧倉耗儘,百姓疲敝。再加上師之所處,波折生焉,各路將軍不能束縛士卒,乃至滋擾日盛,邊民苦不堪言。”
就是個越老越怯懦怕事的淺顯人啊。
“但還請放過吾兒,放過那些來自邊塞的流民,若非被逼無法,誰願背井離鄉?”
因而揚雄對朝政不滿,卻隻敢關起門來小聲嘀咕,不敢高呼抨擊,更不會像宣秉這般與之分裂,而挑選隱於市朝,渾渾噩噩。
“但不管如何做,都算不得通達美滿,因為於世事無補,隻能確保本身分歧流合汙罷了,世事龐大,你這孺子不能一概而論,己所欲,亦勿施於人。”
“還請伯魚托付揚公。”
見到宣彪帶著客人上塬,宣秉站起家來,手在衣衿上擦了擦,朝第五倫拱手,儒生的禮節還是在的。
宣彪自懂事以來,就跟從父親展轉各地,並非避禍避仇,而是避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