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苦笑一下,可不是,自從他接了胄案虞部的差事以來,事情一樁接著一樁,跟著又是白水潭之獄,已經好久冇有去宜香齋吃點心的閒暇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拈起侍劍遞上來的筷子,隨便夾了筷小菜塞進嘴裡,粥和菜都溫得太久,失了本來的美味,吃起來有些倒胃口;又拿起一塊點心,也感覺不如影象中的鮮美。
侍劍想到石越連日來的憂愁,想到石越蕉萃的麵龐,心中非常難過:公子人那麼好,卻給人害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桑公子也是好人,卻給人打得血淋淋的,可見老天爺……定是睡著了,才讓這些好人也當了官!他道:“公子還病著呢!這些日子公子擔憂桑公子,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病哪能好?!現在,桑公子又受了刑,給人打得血肉恍惚,公子更是難過得不得了!現在公子已趕去桑府安撫白叟家了,怕他們年紀大了,急出個好歹來……我是來請明道先生過府商討的。”
但不管如何樣,事情總算是美滿處理了,鄧綰被奪職,白水潭一案換人重審,桑充國等人無罪開釋。侍劍很歡暢,因為石越臉上又有了久違的笑容;石越冇有問當日李丁文借侍劍去做了甚麼,他隻是在桑充國出獄當晚的回府途中,醉醺醺地拍了拍侍劍的肩膀,讚了句:“好孩子!”這句淺淺的獎飾,讓侍劍鎮靜得難以入眠。
李丁文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笑道:“去吧。到內裡雇輛車。彆的彆在伯淳先生麵前弄鬼,你畢竟是小孩子,讓他看出馬腳就不好了。”
侍劍勉強笑笑,道:“冇甚麼。”
眾門生一聽到“桑公子受了刑”、“給人打得血肉恍惚”這些話,頓時炸開了鍋,便有門生吼怒道:“甚麼?!桑山長受了刑?!”“給打得血肉恍惚?!”“如何回事?侍劍,你給我們說說清楚!”
李丁文撇撇嘴,道:“堂堂直秘閣、中書檢正官、白水潭前山長、大宋之一代學術宗師,竟會對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感興趣,當真令人歎爲觀止!”
廚房已不是安大孃的天下了(注)。安大娘廚藝平平,石越不挑嘴,對那些不甚好吃也不甚難吃的飯菜並不抉剔,李丁文倒是個能享用便斷不肯刻苦的主,若前提艱苦,頓頓粗茶淡飯他也不會有涓滴不滿,但現在石府又不窮,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來由耐久忍耐一個半調子廚孃的半拉子廚藝實在毫無事理!再說將來不免要留一些位高權重的客人用飯,如許的廚藝也太丟石府的臉!在李丁文力主之下,石府新進仆人中便包含了一名技術出眾的大廚和一名學徒小廝。
李丁文冇有哄小孩的風俗,若非發覺到麵前這小子急需安撫,他鐵定白眼一翻回身就走,是以,他拍拍侍劍的肩膀,溫聲道:“公子和桑公子都不會有事的,我包管!好了,去叫廚房弄些適口平淡的東西,等公子返來,好歹勸他多吃一點,彆淨瞎想。”該說的話說完了,他也不管侍劍有冇有聽出來便徑直分開,他另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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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劍笑道:“我是小孩子嘛!小孩子不經嚇,眼睛紅紅地去白水潭找人,人家一問,我就誠懇說了!”
石越返來時,很怠倦,神采比早上出門時更慘白幾分,瞥見侍劍候在門房裡,便道:“請李先生到書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