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細細打量那字,全篇看來端凝沉重,大得這一篇賦的含義,但每個字間轉折處靈動快意,溫淳婉麗,不愧為開後代之風的名字。石越觀賞很久,越看越愛,不由想道:“也有傳說當時米、黃、蘇、蔡四大師中的蔡是指蔡京,定時候算來,這傢夥也該二十多歲了,也不知他的字與蔡襄比擬,究竟誰更勝出一籌?”
桑梓兒極少出門,便不想乘馬車,當下與石越並肩闊步而行,總算桑家不是官宦世家,桑梓兒出世之時,京中的纏足時髦之行還未傳及四川,是以並未讓女兒纏足,現在大步而行雖不風俗,但石越放慢了腳步倒也勉強跟得上。
石越“哦”了一聲,笑道:“那又熟諳了甚麼人?”
一邊往外走,一邊便聽到桑梓兒明顯在勉強禁止的低笑,好輕易走出相國寺,已經聽到桑梓兒迫不急待的問道:“石哥哥,楚雲兒是誰呀?那些詞是你寫給她的麼?呀,哥哥也同她來往的麼?剛纔這兩位女人你也識得的麼?這楚雲兒長得仙顏麼?”
桑梓兒喜孜孜的從桌上拿起一個卷軸,笑道:“石大哥,你猜這是誰的真跡?”
遠水來從樓下路,過儘流波,未得魚中素。月細風尖垂柳渡,夢魂長在分襟處。
桑梓兒笑容一黯,說道:“你要送我歸去了麼?”
桑梓兒道:“那當時為甚麼還是定都汴京,太祖天子總有他的事理罷?”
石越也不曉得她說的是誰,見她俄然臉紅,不知是想到了甚麼,微覺好笑,不由問道:“這又如何樣呢?”
桑梓兒歎了口氣,說道:“石大哥,你跟著我學寫字,隻要越學越加不好,我替你尋到本朝第一等的書法家的真跡,你還是先臨他的貼吧!”
桑梓兒輕籲一口氣,說道:“這兩塊墨都是蔡襄秘藏,不曉得現在如何會流落於世,傳聞這裡另有一個風趣的故事呢!昭陵晚歲時,大內賜宴,眾大臣侍從安閒談笑,官家親禦飛白書以分賜,還以香藥名墨遍賚群臣,一個大臣獲得的是李超墨,而蔡襄伯父得的是李廷珪墨,你曉得蔡襄是最風趣混鬨不過的,瞧出阿誰大臣彷彿很有不敷之色,當下悄悄尋到他問:‘能易之乎?’阿誰大臣倒是曉得李廷珪墨貴重的,卻不知超是誰,當下便同意相易,然後大為欣然,到了宴罷之時,大夥騎從出內門出去,將要分道之時,蔡襄這個促狹傢夥,在頓時長揖伸謝道:‘中間曉得廷珪是李超的兒子麼?’”說到此處,不由咯咯笑了起來。
桑梓兒點了點頭,正要伸謝,卻見又走進兩個嫋嫋娜娜的盛飾女子,手執雲板,明顯是來唱曲,這兩個女子俱有幾分姿色,走進以後深深便道了四個萬福,世人便先喝了一個合座彩。
桑梓兒順著他的所指處望去,順口答道:“是呀,恰好能夠畫幅畫兒!”
桑梓兒羞紅了臉,側身避開,心中卻非常歡樂,當下說道:“這兩塊墨但是奇珍呢,現在可罕能尋到了,和著這幅字,還是父親偶然購來,哥哥說你必然歡樂,便先留在了我這裡!”
石越道:“他對的是:蔡襄無口便成衰!”
那人叫道:“天然是石九變,石詞!”說到此處,朗聲吟道:“男兒心似鐵,縱死亦千鈞!”這等豪氣乾雲之作,本朝罕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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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兒想也不想,便嫣然道:“天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