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心知皇後說的都是真相，內心更難過了。

“阿父對淩益很不耐煩，叫他從速帶人上城頭，彆老是躲在前麵，淩益滿口應了。我看著他站在阿父背後，一針針的縫合父親的創傷裂口”他麵露痛苦之色，“然後淩益袖中閃了一下，滑出了一柄匕首——他一刀堵截父親的喉嚨，父親喊不聲來，隻能捂著喉嚨看淩益，然後倒在了血泊中。”

“你們當時如何不來找朕呢！”天子用力拍案。

“幸虧是找到證據了，如果神像裡空空如也，老王妃還不跟三殿下冒死啊！”少商咋舌。

“那就少說要半年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小小的阿猙聞聲另一頭傳來廝殺聲，他轉頭，瞥見霍君華在一群侍衛的庇護下到處找尋兒子，她一聲聲喊著‘阿狸，我的阿狸呢，你在那裡啊’

——天子捂著劇痛的胸口，虎目蘊淚，恨不能光陰倒轉，寧肯安定天下早晨二十年，也不肯痛失義兄。

“出去的是阿父和淩益。聽他們說話，我才曉得阿父前日在城頭上受了傷。阿父說是小傷，實在傷勢不輕，可為了怕擺盪軍心，也為免阿母擔憂，阿父誰也冇說，隻讓李叔父偷偷給他裹傷，誰知竟被淩益瞧了出來。淩益略通醫術，自告奮勇替阿父療傷。”

看少商麵露迷惑，皇後道：“我跟陛下說過，等子晟醒了，就讓我疇昔。你也一道去吧。”

皇後心中透亮，和順道：“你放心，子晟已經抬上來了，傷是不免的，不過都不在關鍵處，能養好的。倒是你本身，才幾天工夫就瘦了一圈。女子還豐腴些的好，不然如何生養孩兒，將來你與子晟”

總之，除了淩家三兄弟，留在旬陽山的孩童，以及運氣幸虧鄉間待產的淩老三的老婆，淩家也算得上是‘滿門忠烈’了。

那座孤城有四周城門，由霍翀部下四大師將鎮守，此中一名李副將剛巧受傷未愈，霍翀便暴露讓淩益頂上的意義。刺殺霍翀後，淩益拿著霍翀的令符前去領受城門，本來的守將便毫無思疑的讓了出來。

霍不疑的心早痛的麻痹了，麵前閃過如山嶺般高大的父親轟然傾圮的景象，短短一刹時，他父慈母愛手足敦睦的童年就結束了。

當時才五六歲的他，驚駭而無助，霍君華是他獨一的依托。

長秋宮就像一座深深嵌在海底礁石上的水晶堡壘，冷靜的看著周遭水流竄改，卻一如既往的喧鬨寧靜。瞥見少商既怠倦又傷痕累累，皇後公然甚麼都冇問，隻是有條不紊的呼喚侍醫，讓翟媼安排沐浴換衣。

——從霍不疑與三皇子的各自論述中，少商垂垂複原了當年的本相。

“這麼快！”少商差點掉了湯勺——她覺得一番威脅利誘，起碼需求十天半個月。

皇後坐到錦簾側麵的一張枰具上，並向少商招招手，少商就坐了疇昔，順著皇後的手指指向看去，稠密垂掛的錦簾之間剛好有道裂縫，能夠讓她們瞥見外間的景象。

滿地的屍首和鮮血，衣衫不整的婢女和肢體殘破的仆人，阿誰會在他衣裳上繡花的標緻婢女為何被斬去四肢滿身赤裸，阿誰成日想著要進虎帳的小侍衛為甚麼少了一半腦袋，肚腸流了一地他的阿母呢，三個阿姊呢，對了，另有兩位兄長，他們是少年豪傑，毫不會束手就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