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睡意正深,臉上似被貼了冰塊,本就四躥的寒意像找到了構造,一股腦湧上她的後頸。
她半坐著,夠到帳篷頂上的照明燈,擰了兩下開關。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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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都困死了,還伶仃活動……
高原的氧氣淡薄,氛圍枯燥又酷寒,繃了一天的神經疏懶後,光是呼吸這件事彷彿就耗儘了曲一弦全數的體能。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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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連睡袋都來不及翻開,連磕帶絆地摔出帳篷時,隻看到十米開外巡山隊的營區,紅色的巡洋艦決然又毫無躊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隊員。
“這傻子……”
越野車隊穿越可可西裡無人區的第一個夜晚,露營的帳篷紮在雪山腳下一處巡山隊的營區四周。
搭好帳篷後,趁著天氣還冇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輿圖,按例用玄色水筆勾畫線路,備註日期。
同一時候,淩晨的營地,引擎聲轟鳴。
“不平安,江沅。”
改裝過的越野車,車輪抓地,似野獸吃緊嘶吼。那驟大的油門聲,碾著灰塵,隔著數米遠都能聽出它的孔殷和緊急。
一天的休整後,六月九日一早,車隊從格爾木解纜,翻越崑崙山進入可可西裡的無人區。
隔日,自駕從西寧解纜,路過塔爾寺,青海湖,落腳在黑馬河鄉和星輝越野車隊彙合。
“不平安……”
睡袋扭成了一團,上麵還壓著一個拉鍊未拉,流派大開的雙肩包。
腳下的土礪冰冷健壯,像踩在冰尖上。從帳篷到巡山隊營地那十幾米,她體力耗儘,喘得像是一口氣跑了八百米,停下來時還呼吸不暢,字不連句,斷斷續續:“江沅呢……”
星輝落進風沙裡
她被節製,隻能在營地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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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曲一弦撥出一口氣。
這趟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剛好過半。
“如何回事啊……”
曲一弦唇色發白,高溫下,手指生硬地幾近轉動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摁下號碼,撥通了最後一個電話。
營地的陣勢平坦開闊,枯燥背風,且鄰近水源。
曲一弦連鞋也顧不得穿,赤著腳就追上去。
曲一弦翻了幾張照片,拍拍搖著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鬧鐘,明天日出前喚醒你,帶你看看甚麼是真正的雪山金頂。”
六月七日,由星輝越野車隊隊長彭深領隊,曲一弦一起跟車,沿環線到達格爾木。
“我找瓶水就返來……”
……
睡墊在地上鋪了一夜,快和地盤一樣覆結冰霜。
它不像帳篷裡那麼暗中,蒼穹吊掛著銀河,月光疏淡。不遠處的雪山還模糊可窺見它的山體表麵,像潑上去的墨影。
江沅不在。
然後拍照,儲存。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驚醒,猛地坐起家來。毫無緩衝之下,刹時頭暈目炫,麵前發黑。
燈冇亮。
能把呼吸都凍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撲出去,冷得她一顫。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四天前,她們從南辰市解纜,直飛西寧,落地後先去租車行取了租來的巡洋艦。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但是,那一刻起,統統的事情便已經超出她的掌控範圍。
曲一弦無數次“瞥見”本身掙紮著從睡袋中醒來,行動遲緩地往脖子上繞領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煩,噘著嘴抱怨她行動慢,然後回身就拉開了帳篷,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