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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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過了多久,吊掛在雪山之巔的銀河漸淡。天涯有浮光隱現,一道朝出的彩霞擰成一束細線,劃開了夜幕與拂曉的交界。
一天的休整後,六月九日一早,車隊從格爾木解纜,翻越崑崙山進入可可西裡的無人區。
“我找瓶水就返來……”
“不平安,江沅。”
曲一弦也不躲,擰眉嘶了聲,橫眉剜她。
睡到後半夜,有風把帳篷外的駝鈴撞響,悶悶沉沉的一記鈴啷聲裡。曲一弦聽到江沅彷彿置身在山穀裡,隔著層層迷霧透出的聲音,嫋裊繞繞。
那一晚,她開著一輛越野,丟失在這片禁區將明未明的昏寐裡。
江沅不在。
最後的尾燈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時不時地閃現在郊野的深處。
緊接著車鳴聲高文,有車燈急旋,從帳篷前一晃而過,沉寂的淩晨俄然被扯開了一道口兒。
“我動員手電筒。”
她一一回想著一牢記在腦中的救濟電話,回想每一個現在還能幫上忙的電話號碼,一遍各處撥通,申明環境,要求救濟。
她蜷起家,顫抖著又擰了下,這回燈亮了。
它不像帳篷裡那麼暗中,蒼穹吊掛著銀河,月光疏淡。不遠處的雪山還模糊可窺見它的山體表麵,像潑上去的墨影。
燈冇亮。
統統人被吵醒,帳篷裡的燈一盞一盞像星輝在夜幕中被點亮。
四天前,她們從南辰市解纜, 直飛西寧,落地後先去租車行取了租來的巡洋艦。
曲一弦連睡袋都來不及翻開,連磕帶絆地摔出帳篷時,隻看到十米開外巡山隊的營區,紅色的巡洋艦決然又毫無躊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隊員。
江沅說的金頂,是雪山金頂。是天快亮時,初生的金色陽光覆蓋在雪山山顛的瑰麗風景。
曲一弦聽不清巡山隊的和彭深說了甚麼,隻抓到幾個“不曉得”“發瘋一樣”“開車跑了”的詞,她擰眉,嘴唇翳合了數下,想問“江沅呢”?
營地裡獨一一盞探射燈亮起來,燈光直落在她臉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幾乎流出淚來。
閉眼歇憩了半晌,睡墊有些冷。曲一弦起家套了件羽絨服,躺歸去時模糊聞聲帳篷外切嘈的人聲。她腦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聲裡,隻模糊聽到彭深叮嚀大師早些歇息,早晨不要伶仃活動。
她在睡墊上翻了個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我拍到金頂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鬆了手,獻寶似的把掛在脖頸上的相機取下來遞給她,眼巴巴地等著被嘉獎。
她半坐著,夠到帳篷頂上的照明燈,擰了兩下開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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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袋扭成了一團,上麵還壓著一個拉鍊未拉,流派大開的雙肩包。
“如何回事啊……”
“不平安……”
隔日, 自駕從西寧解纜,路過塔爾寺, 青海湖, 落腳在黑馬河鄉和星輝越野車隊彙合。
用衛星電話報完警後,曲一弦就閒坐在帳篷外,不敢閤眼,眼睛直盯著巡洋艦最後消逝的方向。
但是,那一刻起,統統的事情便已經超出她的掌控範圍。
她撿起領巾圍上,籌算追出去看看。
同一時候,淩晨的營地,引擎聲轟鳴。
她一凜,彷彿真的聽到了帳篷被拉開的聲音,那順著夜風湧出去的潮寒氛圍幾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凍住。
“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