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七八歲大，衣衫陳舊，臉上也臟兮兮的，一副乞兒打扮，正蹲在地上挖起一株野菜，用袖子擦了擦就扔進嘴裡，嘴角嚼出一抹嫩綠的苦菜汁。聽到背後腳步聲響，小孩警悟地回過甚來，眼睛裡另有些惶恐的神采，瞥見蘇愚，眸子亮了些許，仰著臉怯怯地叫了一聲：“天師……”

修士靈魂的星府位置，或多或少都該有些光點，而這裡隻是蒼灰一片，明顯死者生前隻是凡人。蘇愚像之前一樣，探入靈魂當中感受滿盈四溢的暗中情感，驚駭、哀痛、遺憾、仇恨、絕望……，一浪一浪，打擊心海，有如親曆滅亡。絲絲縷縷的玄色能量沿氣脈遊入星府，繼而鑽入內星府由冥王吸納。內星府的冥王纔是蘇愚的命星，其八百不足的資質又高於外星府冥王，蘇愚能夠節製能量優先為它所用。

虛偶然界展開的是一片情感的天下，所感知的靈魂實際是一團情感，隻是在冥王的力量策動以後，這團情感中間又呈現一個灰色的圓形旋渦，旋渦邊沿向四周伸出一些藐小而盤曲的頭緒，像植物在地下伸展的根係。學過修行的人對此都不會陌生，那旋渦就是星府，四周的頭緒就是氣脈，在另一天下的醫學範疇，氣脈又叫經脈。星府也好氣脈也罷，都是附著於靈魂的非物質存在。之前冥王未曾覺醒時蘇愚看不到這些，現在統統都在他腐敗的感知之下。

蘇愚看了看他嘴角溢位的菜汁陳跡，又瞧了瞧他手裡的一截野菜根子，皺了皺眉，不由想起了本身小時候捱餓的日子。他蹲下來向小孩伸脫手，馴良地說道：“給我嚐嚐。”

他們是見過的。那天蘇愚第一次去包子鋪，想要從馬嘴裡搶包子被老闆娘攔下的小乞兒就是他。而後蘇愚在包子鋪晃進晃出的，他們又見過幾次，蘇愚還給過他幾次包子。小孩天然曉得蘇愚是包子鋪請來的天師。

小孩公然點了點頭，伸手向村莊南麵一指：“那邊兒，有個林子，野菜特彆多，鎮裡的孩子都不讓我去那兒挖，瞥見我就打我，他們說那兒的野菜是他們種的，要挖歸去餵豬，餵雞鴨。”

小孩低頭瞧了瞧手裡的東西，臉上現出迷惑的神采，但還是把野菜根兒遞給了蘇愚。蘇愚接過來悄悄捋淨泥沙，放進嘴裡咀嚼了一會兒，苦得很，但他還是嚥了下去，然後對小孩笑笑說道：“我小時候也捱過餓，連野菜都冇得吃，這東西苦是苦了點兒，但是……很養人。”

凡人的靈魂貧乏能量的扶養，離體以後又散逸了一段時候，根基已經墮入無認識狀況，但蘇愚還是領遭到一點零散的影象碎片，這些碎片拚接起來隻要沉沉的暗中、黑暗中的慘呼以及兩隻環繞著火焰的鋒利之物刺穿視線，大抵此人是被那兩隻鋒利之物所殺，凶手乘夜突入，死者連凶器都看得不太清楚，更彆說凶手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