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朽道陪笑時,他又湊上前問道:“不過你小子不按打算,直接爬了上來,真的一點有效的東西都冇弄到?”
剪裁得體的皮革,刻薄嚴實的馬靴,看似混亂實則不乏經心清算的鬚髮,每一處外在,都有它存在的魅力,跟著那張狂放但不輕浮的臉龐暴露對勁的笑容時,爬升到極致。
蚊子的聲音聽多了,尚且能讓人躁動不安,何況人聲?
院落本身瞧不出多少獨屬於夏季的蕭瑟,就連獨一的一點因風霜雪雨而生的渾濁泥濘,在被李從珂與燕薔薇地點的小道采取以後,便隻剩一人將其“豆割”。
胡人直截了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不是我故鄉某位父老說的話,而是你們漢人的古語,其他人如何想如何做是他們的事,在我看來,胡人隻該和胡報酬友,這便夠了。”
在來自四周世人的敵意與夏陰迷惑的目光之下,這名鵠立於大道中心的胡人終究有了腳上的行動,卻非乘雷霆之勢奔向夏陰,而是以左腳為支點,右腿突然發力,飛揚灰塵,於質地堪比花崗岩的特彆空中上畫出一道弧扇。
院中朝氣盎然,渾然不似冬景,既有不該生善於此地的綠藤,也有不該呈現於這個季候的綠柳,他本來亦是一身繡花綠袍,配上那頭散而穩定的墨發,恰到好處的白淨麵龐,雖不至於風韻絕世,總歸能具有必然的品德魅力,不會令人望而生厭。
果不其然,對峙好久,布衣青年用以突破沉默的第一句話便與他腰間雙刀有關,四周情勢如何,反倒不太在乎。
夏陰心頭微震,目光下認識地朝四周望瞭望,不出他所料,在場世人,現在已有七成以上看向胡人的眼神中抱有較著敵意。
“你大哥我真想一口茶吐在你的臉上!你跑上來乾甚麼?不是說好了讓你和那些人多多打仗,刺探點有效的動靜以後再暗中說與我聽嗎?現在好了,光天化日,明目張膽,喝茶把你的膽量喝肥了?”
“不是吧,我你也踢,抽瘋啊!萬一我冇擋住,直接摔下去變成殘廢,你養我下半輩子?”
紫衫少年拍拍衣上灰塵,一臉無辜之色,“大哥,你又冤枉我了,除了那些侍女姐姐以外,其他三五成群的人我都融入不出來。”
“淮南人夏陰,本係星相世家以後,然傳至其四世祖輩,已家道中落。生父暮年輟稼穡轉商途,行賭徒之道,未期三年而敗,逃亡不知那邊,生母聞後一病不起,醫者有藥,然患者偶然,不敷七日竟亡!時年故鄉逢蝗蟲過境,百畝良田顆粒無收,八歲幼.童,舉目無親,鄉鄰自顧不暇,亦無從佈施,不得以攜祖宗文籍馳驅本土,中遇盜匪劫道,幾乎喪命,恰逢三狼尋食,匪狼相爭,傷筋骨折一臂後得以逃。而後十餘年間,無甚動靜,再出世時已識字懂文,習得星相妙法,常以星圖推人之命理,十有九準,卻分文不取,隻向測者討要一餐飯食,兼親筆所書一字,久而久之,得一字布衣之號。夏先生,我言已至此,你可懂很多了?”
直到現在,他的眼睛都還死死盯著就站在他劈麵,與其相隔不過十步之遙的布衣青年,半晌不離,亦寸步不挪。
滿院新綠當中,一點紅獨占鼇頭。
他曉得對方應也感遭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竄改,隻是不清楚對方為何執意如此,不可變通,不設後路,不留餘地,卻仍舊具有非常人能及的自傲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