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暢！玄奘舒暢地想，他撐著雙手坐了起來。

玄奘本來感覺，伊吾王就已經算是夠虔誠的了，想不到這高昌王的表示猶甚。正欲上馬行禮，卻見那國王已經起家，趨前幾步，便到了馬腹的右邊，再次伏拜在地。

“老身見過大師。”張太妃用標準的中原禮節欠身禮拜，玄奘合掌行禮。

兩名酒保各固執僧衣的一端，欲為他著衣。玄奘搖了點頭，不安地說道：“貧僧還是穿本身的衣服好了。”

“大師不必客氣，”太妃瞪了紜姝一眼，又對玄奘笑道，“這也是我們敬佛的一片情意啊。”

說罷，她伸脫手來，撫著托盤上輕柔的僧衣道：“這件冰蠶僧衣乃是宮中裁縫臨時為大師趕製的，時候是稍稍緊了一點兒，也不曉得合不稱身，法師若不嫌棄，且穿上嚐嚐。”

四周的喝彩聲戛但是止，一乾大臣及侍從們都在國王身後跪下頂禮，連同那僧侶身後的人們，也都如同方纔收割的麥地，呼啦啦地伏倒了一片。

想起那天早晨高昌公主不樂意的模樣，玄奘又感覺不安起來，心說這張太妃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削髮人穿衣，本來就隻為驅寒蔽體，利用如此華貴的衣料，豈不是罪惡？

兩位王子再次下拜——

梵樂再次奏起，豪華的車隊在沿途住民高懸的火把和燭光當中駛進了城門，進入金碧光輝的王宮。

玄奘被這光芒撫摩著，展開了眼睛。

但是他可不以為本身也能接受如許的大禮，當即從馬的另一側跳了下來，繞過馬頭，伸出雙手，將麴文泰攙扶起來：“大王快快請起，玄奘實在當不得。”

“法師承諾來高昌，弟子真是喜不自勝啊！”麴文泰絮乾脆叨地說著，“每日計算著程途，翹首期盼。算來法師徹夜必可到達，弟子一早就與老婆家屬焚香誦經，入夜前便到城外，敬候法師的到來。”

這時寢宮內側的門翻開了，兩名內侍先出來，垂首站在兩邊。接著，裝束整齊的玄奘從內裡走出，合掌向等待在廳中的王室成員們見禮稱謝。

跟著珠簾挑起，出去數十個穿著華貴的女子。走在最前麵的已年過花甲，倒是氣度高雅，麵色雍容，一雙爍爍有神的慈目中，透出幾分精乾。

麴文泰又指著一名漢服女子先容道：“這位，是宇文王妃，乃是當年隋朝天子親身賜婚的公主。”

太妃嗬嗬一笑，說一聲：“文泰已經在門外恭候大師了。”

麴文泰冇有理他們，而是快步上前，一把牽住那僧侶的馬韁，拜倒在地，口稱：“弟子麹文泰，在此恭候大師！”

在他的身後，歡信與一乾侍從早已翻身上馬，跪下長呼：“拜見王上！”

見玄奘有些驚詫，太妃淡然一笑，道：“法師此次來高昌，實是我高昌國僧俗四眾可貴的佛緣，講經說法那是免不了的。這幾日文泰便要安排大師去寧戎寺道場講經呢。法師當然得穿得像樣一些，如許纔有寂靜氣象啊。要不然，那些西域販子們會笑話，說我堂堂高昌國，竟連一個高僧都扶養不起。”

太妃笑道：“法師的衣服破壞得實在短長，老身叫人拿走拋棄了。”

玄奘仍然感覺不當：“貧僧還是穿本身的衣服好……我……我的衣服呢？”

一國國王，竟然用如許一個寒微的禮節來驅逐一個和尚，這在中原人看來，的確不成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