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抬開端，冷靜諦視著這顆孤星。

道誠懇裡難過，但還是輕聲說道：“小師弟就讓索戈和赤朗帶歸去，我陪師父過淩山。”

他在樹下靜坐七天七夜，進入禪定三昧，讓本身的內心離開了統統固執與煩惱，純潔無染、寧靜溫和，自性就像一麵乾淨、亮光而又美滿的鏡子，照實地映現出人間萬法的實相。

索戈抬了抬眼：“護送病人，有他們幾個就夠了，我留下來。”

可惜眾生的妄圖固執就像明鏡上的灰塵普通，被淨化的明鏡當然甚麼都看不到了……

他伸手去撕扯本身的衣服，玄奘緊緊按住他的手，一時泣不成聲。

倖存的十五人終究相互攙扶著下山去了，玄奘悄悄地站著，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冷靜地合掌祝禱道：“佛祖啊，請你慈悲加護，保佑他們安然回到龜茲吧……”

玄奘閉上眼睛，悄悄搖了點頭：“不，我不能……我發了這個願，已經有很多人……為此……支出了生命……就算是為了他們……我也不能……放棄……”

玄奘為他搭了搭脈，隻覺衰弱至極，也不知另有救有救，臨時管不了這麼多了，在他的身上也紮了幾針。

道誠哽咽起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可惜啊，玄奘苦笑著想，暴龍弄壞了我的腦筋，我連《心經》都想不起來了，又那裡另有聰明去瞭解您的開示呢？

鄰近天明，風颳得更緊，就連那鉤彎月，也不知被風颳到了那裡，隻剩下一顆星星，孤零零地掛在山腰。

“伊塔……伊塔……”禦史歡信終究有了反應，也提及了胡話，“你還……不肯理我麼？”

這是他最熟諳不過的咒語了，熟得讓貳心傷，他的生命還很長久，為甚麼就見到了這麼多的滅亡？

索戈的眼淚流了出來，他咬著嘴唇，不說話。

“快了，”玄奘朝上麵看了一眼，“山嶽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伊薩諾立即不吱聲了。

“道誠，索戈，普巴爾……你們把這些病人護送下山。伊薩諾仍然是你們的領導，帶你們歸去，明白嗎？”玄奘一字一句地又反覆了一遍。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吃力，他已經太睏乏了，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一千多年前，行者悉達多來到菩提迦耶的一棵畢缽羅樹下，對本身說：

“法師又為甚麼要走向滅亡？”索戈俄然抬開端，看著玄奘的眼睛問。

在淒冷的月光下，玄奘站在方纔壘好的新墳前，輕聲誦著《往生咒》。

“以是你必須聽我的話！”玄奘截住他的話頭道。

佛陀的開悟是實在般若聰明的呈顯，而星星倒是絕對聰明中感性的閃動，這瞥見星星時的打動，不恰是大乘佛法中最動聽的頃刻嗎？

這便是當年佛陀在菩提樹下看到的那顆星嗎？這麼近，近得彷彿一伸手便可摘下……

他的頭又痛了起來，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隨這疼痛而來的，另有眩暈，倒置，氣悶，更可駭的是孤傲與絕望……

玄奘苦笑了一下：“莫非……你要為師在這裡等你？”

宇宙萬物，六道循環，統統的空間，統統的時候，都如一卷畫軸般，真實在實地展現在他的麵前……

“我睡著了嗎？”玄奘展開眼睛，看著身邊一臉焦心之色的弟子，微微一笑，“道誠……道通年紀還小，他一貫恭敬你這個大師兄，你莫非……不該護送他下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