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朝遇宣還是昨日的模樣，隻是手上多了把摺扇，他正從地上拾起石子，身材稍傾打著打水漂，估摸著扯到把柄，便見他悄悄撫左肩，令紅繡悄悄地在他身後立足。

殿內沉寂無聲，臨窗長案那擺了幾盆含苞欲放的盆栽，中間月門上垂著青玉珠掛簾，模糊能夠瞅到內裡的陳列，隻要天子一人在桌案前臨貼，紅繡走疇昔扒開掛簾，端跪在地上施禮：“奴婢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說話間，垂眼瞅著地上鋪的杏色地毯。

朝遇宣隻點頭“嗯”了一聲，紅繡衝他福了福身子：“殿下的話奴婢記著了，奴婢先行辭職。”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彼蒼。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紅繡怯怯地問：“那你的母妃——令貴妃呢……”

紅繡走至他身邊蹲下身子，將食盒遞給他，他淡淡道：“坐下來吧，同我說說話。”

朝遇宣似是有所發覺，回過甚來看到紅繡，隻微微一笑：“過來吧。”

天子輕笑：“哦？那你要的是甚麼？”

朝遇宣感覺無趣，抬手將食盒推給紅繡，她有些驚奇地問：“殿下是要餵魚吃食麼？”

紅繡纔不管他說甚麼，隻是一口咬定，昨日她甚麼都冇聽到。

紅繡頓了頓才說：“殿下昨日同奴婢見過麵？”

紅繡磕了一個頭，才簡樸論述道：“三皇子與奴婢有過一番對話，奴婢尚能接管。”

朝遇宣瞅著她，眉眼含笑道：“麵前的魚，倒還挺大的一隻。”

朝遇宣似是一聲嗤笑：“嗬，綠珠是我母妃的親信，並非我的。並且母妃的心機，亦非我之所想。你應當曉得母妃不太喜好二哥，可靖王，畢竟是我的親兄弟。”

紅繡心中一頓，跪了下來：“求皇上繞奴婢極刑。”

朝遇宣看向她，輕笑：“聽過‘愚公移山’的故事吧，若我的子子孫孫也都照做，定能將這池水填平。”

天子饒有興趣，淺笑道：“哦？如何的說法？”

朝遇宣往太液池丟了枚石子，收回“噗通”一聲：“如果不想吃，便拿去餵魚好了。”

紅繡冷靜退了幾步，跪坐著。朝遇宣衝她歪頭：“不能坐近點麼？說話也不便利。”

紅繡輕聲道：“也冇甚麼。”

紅繡冇想到天子會這麼直接問出來，卻不敢答覆，心撲通撲通跳的短長：“這也隻是題目麼？”

紅繡心中突而茅塞頓開，像朝遇宣這般玉琢花刻的人，雖對他不是很體味，但若他為人不是如字般蕭灑，便是城府極深之人，不管為哪種，都不會這麼等閒奉告彆人他對皇位的巴望，還說的那樣安閒不迫與直接了當，莫非不怕她會奉告天子麼。

竟是蘇軾的《水調歌頭》，見那筆跡委宛勻暢，紅繡問：“但是殿下的墨寶？”

紅繡微微叩首後，起家往內裡走去。

紅繡深思一下道：“奴婢能被人看重，不是因為奴婢有本領，而是奴婢有操縱的代價。”紅繡瞅著天子並無任何不滿的神采，又緩緩道，“不過，就算冇有這般提示，奴婢的答案仍然不會有變。但若現遭大昭國與他國兵戎相見，百姓於兵荒馬亂當中，那麼靖王會是奴婢答案。”

他又是“嗯”了一聲。

紅繡又問：“殿下喜好女婢？”

天子忽而問：“若今後你真得做了禦侍，而三皇兒故意拉攏於你，你還會支撐他為太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