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貴妃的笑意未減:“不敢?你還不敢甚麼?”
令貴妃側坐在鋪著薄氈的老紅木羅漢塌上,瞅了一眼徐掌苑端舉的長葉盆卉,口氣不佳道:“你的意義是——本宮連金盞和蘭花都分不清了?”
令貴妃諷刺道:“曲裾?虧她想得出來這般折騰,穿得再都雅又如何,最後留牌子的能有幾個?”
本日朝堂休沐,後宮妃嬪亦不消前去蓬萊殿晨昏定省。皇後恭敬,會在休沐時去長信宮給兩位太後存候,偶有妃嬪獻媚跟著一起,打私內心想著,也許能遇著天子,可光陰長了結果甚微,便失了興趣。
綠珠自知理虧跪了下來,並找了個遁詞:“娘娘恕罪,方纔三殿下來過,不叫通報。”
徐掌苑隻得緊咬雙唇,磕了個頭後退出南暖閣。
綠珠不給她發難的機遇,衝其翻了個白眼,跨過格扇門徑直進了南暖閣,還未開口道福,令貴妃已不悅地怒斥她:“本宮曉得你不喜司衣司,但想要借本宮之手撤除誰,下次最好彆露陳跡。”
“也算司衣房故意了,不過……”令貴妃眉頭輕挑,斜睨著紅繡,“你對本宮方纔說的話有何觀點?”
紅繡趕緊跪了下來:“奴婢不敢。”
令貴妃可貴晏起,床氣全給一盆花引燃,的確星火燎原。
徐掌苑舉著金盞好久手有些發酸,早已冇了底氣:“前日皇上叮嚀的時候……”倒不敢直言蓬萊殿寢宮抹椒牆,配殿裡又地龍長燃,花開得天然早。
既是亂來不疇昔,又不能承認聽明白那話的寄意,實在傷腦筋。
外頭好似放晴,日光穿過窗欞的明紙透出去,照得春衣褙子領端的兩枚金盤扣熠熠生輝。紅繡鼻尖排泄精密的汗珠,目不轉睛地盯著本身裙裾的針腳線,心好似要蹦出來般。
翡心回道:“唐禦侍前些日子命令,讓司製房替留下來的秀女做身曲裾,許是備著殿選時穿,聽聞其他司的女史皆幫著縫製,兩百多件呢,夠她們忙活一陣子。”
紅繡不著陳跡地鬆了口氣:“奴婢謝過娘娘。”
翡心從紅木盒裡抓了一小把金瓜子給她:“管好本身的嘴,娘孃的夏衣還等著你來呈送。”
令貴妃嘴角微扯,暴露如有似無的笑意:“不要裝胡塗,本宮最恨彆人在我麵前假癡不癲。”
她攥著絲帕猛地一拍榻上的紫檀矮案:“當初燕王世子還未弱冠,她已眼巴巴地求皇上賜婚,自個兒生不出來兒子,便一心希冀女兒的麼?”
綠珠趕緊回聲說:“奴婢這便去叮嚀。”
待紅繡辭職後,翡心有些擔憂道:“娘娘,王珺與紅繡素以姐妹相稱,司衣房內皆是皇後親信,您不怕她同皇後說麼?”
徐掌苑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低頭解釋說:“這‘金玉合座’司苑房隻得兩件,先前那盆已經在蓬萊殿裡開了花,皇上看到覺著歡樂,便叮嚀再送一盆來仙居殿,還望娘娘明鑒。”此時現在,唯有但願令貴妃看在是萬歲爺犒賞的份上,能稍減不滿之意。
翡心輕哼一聲,恰好要落井下石:“司苑房真是更加會做事,皇上是十五那晚歇在蓬萊殿的,今兒個都十八了,你們纔想著送來麼?”隨即,她又在令貴妃身邊附耳,“娘娘,聽聞燕國朝貢的‘金玉合座’,是燕世子妃特地差人經心種植的新品。”
明麵上誇獎,實為暗諷春衣送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