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夏昂首,見門口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揹著光,也看不清他的臉。隻見他穿了身深色的袍子,頭髮斑白,看打扮像是個秀才。現下天寒地凍的,普通的讀書人也不至於頂著風雪進山趕路。
“閻摩?”薄子夏訥訥地問道。此人恰是修羅道的虎倀,陰陽怪氣又非常殘暴可怖的閻摩,曾殺了很多厲鬼道的門人,又差點殺了薄子夏。但此時他看起來卻很狼狽,衣服上有好幾處鞋印,頭上彷彿也有傷口。薄子夏不曉得是扣問產生甚麼事好,還是一腳踢死他,為厲鬼道的門人報仇。
剛籌辦分開,俄然聽到身後大殿的黑暗中傳來甚麼動靜。薄子夏迷惑地回過甚去看。天光從破敗的窗扇中落出去,隻見神像前落滿塵灰,破襤褸爛的蒲團上,彷彿躺著一小我。因為他方纔一向都躺著不動,以是薄子夏未曾留意;而現在他艱钜地翻了個身,然後坐起來,行動很不靈光,彷彿生了病。
坐了一會兒,感覺滿身高低都被從地底伸展出來的寒意凍透了,薄子夏決定持續趕路。不管回厲鬼道見到淩修以後景象如何為難,她都不在乎了,她現在隻想喝口熱水,然後倒在暖和的床榻上好好睡一覺。
男人又笑出聲,伸手將薄子夏挽起來:“我前些日子才傳聞厲鬼道的變故,倉促趕返來。厲鬼道現在也不成模樣,就不必拘禮了。”
她按了按袖口,轉經筒還好端端地放著,內心略微安寧了一些。央金的哥哥頓珠臨走之前曾囑托過薄子夏,找到他的轉經筒。現在薄子夏不費吹灰之力就撿到了這東西,卻不知該如何轉交給頓珠。莫非要去吉曲嗎?央金倒是說過,她會在每個路口都堆上瑪尼堆,如許薄子夏就不會迷路……
“究竟是如何回事?”薄子夏問道。閻摩是修羅道中行事比較激進的,想來有很多仇家,仇敵抨擊將他打傷倒說得疇昔,但閻摩又說厲鬼道的人能救他。莫非是淩修把閻摩揍成了這幅模樣?
“我是薄子夏,你是誰?”薄子夏很有些防備地問。
“你是……玉菱?不對不對,玉菱的嘴角邊我記得有顆痣的。”那人打量了薄子夏半天,說道。玉菱是薄子夏的師妹,兩人春秋相仿。但是玉菱已在滅門慘事中不幸身亡了。
“厲鬼道……返來……同我無關……”閻摩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薄子夏聽得雲裡霧裡,心中卻有了不好的設法,該不會是厲鬼道又出了甚麼變故吧?前次滅門以後,厲鬼道隻餘十來人,再出點甚麼事,當真一小我都不剩了。薄子夏也顧不得很多,倉猝就往廟外跑,低著頭還冇跑出幾步,就聽到門外有人說道:“女人但是要去厲鬼道?路滑雪厚,不如結伴隨行吧。”
薄子夏在雪地上跪下來:“厲鬼道門人薄子夏拜見師公。”
薄子夏往城外走去。她籌算先回厲鬼道,然後另作籌算。山路被大雪所封,舉步維艱。薄子夏走到山腳時,又累又餓,實在走不動了。風吹著雪片刮在臉上,刀割普通疼痛。
“這個說來話長。我們一同趕路吧,我漸漸跟你說。”他笑著,回身往外走。薄子夏轉頭看了眼閻摩,見閻摩躺在蒲團上一動不動,也許已經死了。她輕聲歎了口氣,跟著那人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