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你要去那裡？”乾達婆放開白袖蘿，雙手抱胸，叫住了淩令靈。

合德從袖中取出風燈，神情凝重：“我不曉得，不曉得乾達婆和白袖蘿是如何想的，但是我們跟著就行了。白袖蘿這麼混鬨，乾達婆竟然都不管？”最後一句話，她像是在自語。

“先等一下。”合德走到婆雅稚的身邊跪下來，雙手合十，深深躬身，髮梢浸入空中半乾枯的血裡。合德念著梵語的經文，像是在與她這所謂的“父親”最後死彆。見她這幅模樣，薄子夏內心有些淒然。合德與婆雅稚該當是有豪情的。但是她轉念一想，當時將厲鬼道滅門的主謀，所謂阿修羅王就躺在此處，輕而易舉被他的親生女兒所刺死，又感覺心中頗不是滋味。

不但薄子夏，連同合德都大吃一驚。薄子夏來不及禁止，合德已經取出了風燈，一豆燭光搖擺著，轉眼化作綠色，殺氣騰騰的綠色。站在不遠處的乾達婆手中持刀，似偶然地往合德這邊挪了兩步，用眼神表示合德不要輕舉妄動。

婆雅稚約莫是脾氣有些暴躁，既不肯聽白袖蘿所說的話，也不肯讓她再滯留此處，沉聲低喝了一句：“彆混鬨。”便伸手疇昔拽白袖蘿的肩膀，一邊回過甚叮囑乾達婆：“帶她分開此處。”

乾達婆歎了一聲，漸漸走過來，打量著婆雅稚的屍身。

“愛一小我到底是甚麼樣的感受？”白袖蘿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低得幾近如同從蠟燭火焰上悄悄拂疇昔的輕風，轉眼即逝。

話還冇有說完，婆雅稚俄然吸了一口寒氣，愣在了原地。薄子夏看到白袖蘿不知何時從袖中掣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刺入了婆雅稚的胸膛當中。傷得或許並不深，婆雅稚站在原地未倒下，隻是從臉上的肌肉到手指尖都在顫抖著，血排泄來，洇紅了衣物。

合德略微一怔，隨後點頭：“我並不痛恨她，如果她不如許做，如許做的或許就是我。”

薄子夏不明白合德這句話是甚麼意義，莫非是說合德也曾想殺了婆雅稚？來不及想太多，她隻沉默著持續跟合德沿著暗中的走廊往前走。修羅道此時空無一人，隻要前麵幾小我的腳步聲，隔著濃濃的黑霧傳過來時，帶著反響，顯得非常駭人。薄子夏有些驚駭，合德便扣緊了薄子夏的手指。她的手很涼，唯有手心溫度相觸之處纔有一些暖意。

“你痛恨白袖蘿嗎？”薄子夏問合德。

乾達婆稍一沉吟，便隨淩令靈走去，趁便號召白袖蘿和合德都跟上。白袖蘿轉頭看了一眼地上婆雅稚的屍身，又望向合德和薄子夏。薄子夏蒙著麵紗，白袖蘿與她對視的短短一瞬，薄子夏卻想，白袖蘿必然是認出她來了。但是白袖蘿甚麼都冇說，目光隻冷酷地掃疇昔，便不再往合德這邊看一眼。

淩令靈清算起地上的火藥，用碎花承擔皮裹起來，又背到了身上，籌辦邁步分開。

血從婆雅稚捂著胸口的指縫間排泄來，落在玄色的地上，滲入深深的泥土中去。他約莫是再冇法支撐了，雙膝跪倒在地上，卻仍然固執地伸動手，彷彿要抓住甚麼普通。

“白瑜……”婆雅稚悄悄念著，眼神變得溫和了起來，“是你來接我了，二十年了，我終究又見到你了，眨眼二十年都疇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