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頓了頓,道:“尋仙記。”
卓煜買了兩個紅色木牌,領著殷渺渺往二樓的位置去,那邊正麵戲台,是最好的坐席。
殷渺渺不認得這裡的筆墨,遂問:“明天唱的是甚麼戲?”
花朝是踏青玩耍的好日子,街上遊人如織,布衣百姓穿戴儉樸,臉帶笑容。有個肥大的男孩子像是猴兒似的從他們身邊竄過,被緊隨的父親好一頓臭罵。
殷渺渺不想正麵迴應,顧左言他:“時候不早了,該歸去了。”
長生,風月,終須一抉。
純淑妃本來隻是個嬪,從未做過當皇後的夢,能晉位分了宮權,先喜後驚,忐忑地好幾天冇睡著覺。而德貴妃分歧,她是最早跟著卓煜的孺人之一,由先帝所賜,鄭皇後被廢,賢妃死去,她成了宮裡的第一人,要說冇有些想頭,誰都不信。
坐定後,又有孺子端來茶水滴心,還知心腸贈了兩張紙榜,上書籍日的戲目與戲角的名字。
“公子呀,這登仙之路不好走,走不完的青山十萬重,渡不了的碧波冇絕頂。露台四萬八千丈,壘的寸寸是白骨。如此艱途,問甚麼蓬萊那邊?不若塵凡且住,你同我,朝與暮。”
花朝節那日,後妃們用儘了心機爭奇鬥豔,可兒算不如天年,德貴妃的花朝會雖說辦得儘善儘美,恰好統統人都等的阿誰男人……不在宮裡。
兩人在路邊小攤上買了一個牡丹錦囊,卓煜執筆在彩紙上寫下心願,捲成一卷塞了出來。
不能長生又如何呢?修道之人莫非大家都能飛昇嗎?恐怕一定吧,那前程莫測的修真界裡,還是有艱钜險阻,盤曲磨難,在那邊,她隻不過是個方纔起步的弱者,但在這裡,她已經獲得了統統。
帝王說到底不過是個凡人,不免會有動了真情的時候,那對後宮裡的女人來講是最可駭的,三千寵嬖在一身的人背後,是兩千九百九十九個枯等的女人。
殷渺渺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她曉得這是一個多麼慎重的承諾,卓煜不是一個昏庸的帝王,這絕對不是他一時打動,而是幾次考慮後的成果。
但現在,卓煜對她無所求,她對卓煜亦無所求,情願支出心力,僅僅是因為喜好罷了……戀人和戀人是不一樣的。
“隻是?”
“有何不成。”卓煜牽了她的袖子,“隨我來。”
僅僅是如許,那倒也不過是個好夢,可卓煜恰好分了皇後的宮權。
殷渺渺這下是真的笑彎了眉,眼睛一眨不眨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他麵露寬裕才指著不遠處的小樓道:“那是甚麼處所,去坐坐吧。”
“那是北裡。”卓煜道,“聽戲的。”
卓煜點頭道:“你言之過早,割讓的三洲未曾收伏,都城四周亦有凍死的百姓,偏僻之地餓殍不知其數……連讓百姓吃飽穿暖,安居樂業都未曾做到,那裡算是甚麼亂世呢?”
頭一次執掌宮務的德貴妃早在一個月之前就開端籌辦花朝會,從紮在枝頭的彩紙,到遊園會的點心,再到掛在樹梢的彩燈,任是再抉剔的人都找不出錯來。
“好好好,奉告你就是了。”他說得無可何如似的,眼眸卻深深望著她,“人生有限情無窮,花朝月夜長相見。”
“冇想到我們的貴妃娘娘這般無能。”背後裡,純淑妃一針見血道,“她啊,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