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長生不覺悄悄叫苦,他一時見義勇為救了陸公子,不但透露本身,竟似要將性命也搭上。
他攤開手掌,一團黑光在手心上方無中生有,緩緩飄移落地,化作了一個端倪清秀的青衣少年。
此時那公子麵色慘白,在黑影化成的兩個冥使壓抑下被迫跪在白衣美人麵前,瑟瑟顫栗有若篩糠,隻顫聲道:“我……鄙人……”
白衣美人輕嘖一聲,索然有趣放手,甩袖而起,倚坐在冥使搬來的廣大水晶椅中,忽而笑道:“罷了,不過戔戔一條靈魂,念你勇氣可嘉,還你就是。”
那少年卻哭得愈發大聲,嗓音裡儘是難抑痛苦,悲切喚道:“陸公子,救我!”
那陸公子倉猝放手,牽那少年一道朝白衣美人跪下,連拜了三拜,連聲道了感激。
土牆崩塌,其他陣法不堪一擊,眾冥使自十方八麵將展長生團團包抄,當前一人揚起手中彎刀,斬劈而下,怒喝道:“受死!”
那老婦人福了一福,龍頭柺杖在地上重重一剁,大地動顫,一道裂縫緩慢竄向防備法陣,黃土牆隨之裂開,崩塌殆儘。
冥主那薄紅嘴唇又緩緩勾起笑容,冷酷看包抄網愈發縮小,再過一時半刻,便如同甕中捉鱉,能將那兩名螻蟻手到擒來。
冥使靈魂,被那金光一照,頓時滋滋作響,化作青煙消逝。
袍袖一揮,頓時一道冰牆在麵前接連固結,彷彿冰龍吼怒,朝著斬龍槍衝去。
那長槍披髮的奪目金光彷彿驕陽光輝,將陰闇冥府照得亮若白天。
三途河邊,河水翻滾如墨。陰霾天空、血紅花海,更加烘托得那白衣美人豐神卓絕,人間難遇。
嗓音清麗工雅,廣寬婉轉兼而有之,鮮明是個青年男人的聲音。
展長生卻不聽他辯白,隻緊緊握住斬龍槍,氣勢澎湃刺破冰龍,在漫天冰晶碎屑包抄中,朝那白衣美人衝去。
他隻揚手拂袖,頓時一陣冰冷風雪吼怒而生,將陣外火舌連同火牆生生凍至燃燒。
展長生一口氣又施放了六個防護法陣,層層堆疊,便趁此機遇,又接連取出幾樣質料,又在內側佈下陣法,竟反守為攻,幾道火舌朝外轟然湧出,將成堆冥使燒成焦炭。
翩然起舞間,那美人櫻唇開啟,伴隨琴韻鈴響,緩緩吟唱起來。
那些冥使前赴後繼,源源不斷,轉眼間陣盤中儲存的十二道陣法耗損一空,展長生隻得連施靈力佈陣,竭力反對。
展長生也顧不上多看他一眼,在冥使襲來前,已然取出桃木化石陣盤,接連施放金剛護法陣、黃鐘陣、厚土陣、烈火陣,將本身同那凡人團團包抄。
展龍冷哼道:“稍後與你算賬,先滅了這廝,奪回碎刃。”
展長生悚然道:“堂堂冥界之主,也私藏了你的碎刃不成?”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鞠,長無絕兮終古……”
過不了多久,便聽阿憐氣喘籲籲,喚道:“陸公子,我走不動了……”
那少年在陸公子身後跌跌撞撞,終究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悲聲哭起來,“陸公子,陸哥哥,疼,你看我一眼……”
那美人衣袂招展,彷彿一團白雲輕巧降落在烏黑大地,在那陸公子跟前紆尊降貴地一蹲,伸出烏黑苗條的手指,勾起他下頜,垂眸細細打量,忽而笑道:“你這凡人百無一用,膽量倒忒大,靠著戔戔一匹銷魂錦,竟敢闖我冥界,盜我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