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箏的是妙手，卻不是妙手中的公子琰。金玉釵，碧霞羅，看打扮，應是侍女無疑。

隻見寥寥數筆，一鵝黃纖衣的少女，亭亭躍於大猿背上，左手執大弓，右手持長劍，青絲拂亂，三千儘墨染。雖是背影，畫捲上卻好似傳來少女笑語，公子琰輕撫捲上丹青，亦跟著那少女，揚了揚唇角。

冷傲的是案上的畫，更是作畫的人。

畫布長三尺，畫卷之上，綠木赭土，朝氣盎然，左邊一尺三分處，一隻大猿，踽踽獨行。風未至而木葉落，聲未揚而腳步急。單單一幅畫，倒是聲色俱至，栩栩如生。

東苑中男女長幼，見長思走近，皆停動手中事件，低頭施禮，唯獨公子琰，還是專注作畫。

瞻部的皇宮內，除了主殿偏殿，各宮寢殿，另有東南西北四座彆苑。現在西北兩座彆苑空著，長思住在南苑，東苑嘛，聽聞住著一名勝神來的使臣，身份高貴，被巢皇奉為上賓。

長思點點頭：“一為《石澗泉》，一為《空穀幽蘭》。”恰是安寧托人送與她的畫作。

書童在側，扶肘磨墨；周身侍女十二人，立於案幾兩側七尺擺佈；另有侍女二三人，在旁熏香。不管男女，均邊幅不凡，穿著講求。

長思聽著東苑有琴聲傳出，竟鬼使神差的，朝著阿誰方向走了疇昔。

她與長生二人，一個從城北賤民，一躍成為和親公主；一個從多年偏將，搖身一變官升三級，說不清到底是誰奉送了誰，誰又虧欠了誰。

長思的心機，九曲小巧，學得快，說的少，虧嘛，天然就吃得少了。

“多話。”公子琰淡然道，書童吐了吐舌，不再言語。

“公子說的那裡話。”長思掩麵輕笑，“公子高文，小女子曾有幸賞得一二，本日親眼所見，實在冷傲。”

師父說了，那些是假貨，隻是這句話，安寧如何也冇美意義，托人一併傳給長思。現在，遠在司幽門的安寧，莫名打了個噴嚏。

長思欠身，走出彆苑，卻將初春的心機，一不留意，落了下來。

公子琰提筆，直至畫完，才昂首打了個號召道：“未知公主駕臨，禮數不周，多多包涵。”

但是，這宮中彆苑，冇有個熟人，冇有爹爹孃親，冇有大哥二哥，也冇有安寧。不會有人再與她說些梯己話，有的隻曲直意巴結，夾槍帶棒，冷嘲熱諷。這是她從今今後的餬口，習不風俗，都將成為一種常態。

走出兩步，俄然想起甚麼，回身問道：“我來這宮裡月餘，怎就單單本日聽到東苑的雅樂？”

如果二哥長略見著她，定會從下到上從胸到背好都雅看，而後目光直直落在本身胸前，玄乎其玄地說上一句：“女人，鄙人看你麵相不凡，約嗎？”

如果安寧現在見著她，定會上高低下仔細心細打量一番，而後笑意滿滿，打趣道：“哎呀呀，咱家的小丫頭，長成大女人了，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