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多番安撫,說這不過是政治聯婚,如果中容今後看上中意女子,娶出去也何嘗不成。知生氏嘛,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歸正不管交不交代,安寧是已經跟著皇子門客走了。
隻見羊泗管事一行人迷惑,一小廝問道:“如此美人,怎能夠在九州美人榜榜上知名?”
話雖說得有氣勢,麵上倒是一副輕描淡寫,瞭然於胸的神情。
能被請到殿中的諸人,較之前盈民樓看官又上了豈止一個層次。這些人,按說甚麼場麵冇見過,看到安寧,卻還是錯愕。
“歌女名喚安寧,麵貌絕美……”薑覆本欲持續循循善誘。
許是世人都當聽曲是消遣,那人卻一向諦視,安寧得遇知音,內心歡樂吧。
長略走下大廳,用心將美人榜三個字咬得清楚:“美——人——榜。”說話時,反手握住羽扇,扇柄剛好落在幾個小廝頭上,不偏不倚,一人一下,“有想美人的工夫,還是先想想如何跟宗主交代吧。”
不過中容不去牛賀不要緊,這一去,就害了相思病。
安寧想了想知生皇那一身扭捏造作的嬌氣模樣,另有那杏眼薄唇的姣好容顏,不由心中歎道,本日得見巢皇,才知甚麼是人間帝王。
“綠竹兮如簀,靈脩兮浩大,瑟僩兮赫兮,終不成諼兮……”安寧唱的,無外乎是稱道瞻部昌隆,巢皇賢明。
幸虧巢皇開通,並未計算這些繁文縟節,命宮人端了琴來,抬手存候寧開唱。
歌頌間,她的眼耳早已飄向殿中諸位。
隻見那人涓滴未有收回盯在安寧身上的目光的意義,安寧再如何見過世麵,也是個情竇未開的少女,被那人這麼盯著,有些臉紅髮燙,也是普通的吧。
安寧領旨,款款入了大殿,見到巢皇,稍一欠身,微微點頭,算是行過禮了。
這哪像普通草民麵見君王行三拜九叩大禮?清楚是見了長輩般打個號召,簡練熟稔,不鹹不淡。
薑覆曾祖父薑禮官至瞻部丞相,叔父薑夷曾任周饒令,堂弟薑彰現任瞻部中軍統帥,薑氏一族可謂文韜武略,輩出英傑。
豈料天不遂人願。兩個月前,中容收到知生皇親筆手劄,信中雲:“小女福薄,英年早夭,孤悲不自勝,然命也可何如,死去何所道。定為愛侄另擇良配,逝者已登仙,生者當節哀。牢記,牢記。”
誰知中容打斷道:“我豈是以色取人之輩?”轉念一想,揮揮手道,“父皇不是好這一口嗎?送給他好了。”
隻要巢皇左邊為首那人,始終一語不發,好似聽得專注。
有那麼一刹時,安寧恍忽感覺,就連首坐的巢皇,氣勢上也不及那人十二分之一。
隻是這麵上發燙,就不知作何解釋了。
提及來,人家知生氏安寧還不知他有巢氏中容是否缺胳膊少腿,是否脾氣固執放肆,中容這廂就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罔顧了。
以是,薑覆這麼大費周章地存候寧來,不為彆的,隻為給中容瞧病。
瞻部人短折,巢皇日角龍顏,目色如炬,雖鬢髮斑白,有些老態,但舉止間天日之表,龍鳳之姿,凜冽然一代天之寵兒也。
殿內溫馨,那人就這麼看著,一臉瞭然,卻又清楚有些錯愕,遊移很久,像似確認,又像發問:“你是……安寧?”嗓音降落,隻把那巢皇視若無物。
“老夫此次尋來的毫不凡品,皇子無妨看後再說。”薑覆苦口婆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