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撐不住了，”顧夫人緩緩說道，神采還是溫和，像是在陳述一件最平常不過的究竟。殷綺一片茫然，她下認識地去摸母親的脈，顧夫人卻伸脫手來將她攬進懷裡，“我的好孩子，碰上我如許無私的母親，真是難為你了。”她和順地撫摩著女兒的頭，輕聲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要極力活下去啊！但必然要讓本身高興，這可比甚麼都要緊。”

“拿些香燭來，我要去東邊。”聽得叮嚀，侍女們忙去籌辦。

所幸顧夫人不再言語，她雙目緊閉，鼻息漸沉，看模樣是真的睡著了。

“母親，不要說了，睡吧！”殷綺不知怎的，俄然有些驚駭。

“偶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年你外祖父的劍再快一點該有多好，人雖死了，卻也能埋骨故鄉，不消在內裡流落。”

“冇錯。我的故鄉叫博陵，在焱國的北方，是王謝蕭氏的封地。那邊冇有這麼多山，一眼望去都是平原。夏季很冷，會下很大的雪，偶然候都能冇過膝蓋。”

殷綺聽得這話，更加歡暢。她細細打量著母親，隻見母親眼神清澈，神采普通，想來現在是復甦的。

聊了一會兒，顧夫人有些累了，便要晝寢。殷綺很想禁止，她怕母親睡去後再醒來，又回到那恍忽的模樣。但是看到母親臉上較著的倦容，深知這事勉強不得。殷綺隻得奉侍母親躺下，正要分開，卻聞聲她柔聲說道：“和我一起躺會兒吧！”殷綺內心一片暖和，她謹慎地爬上床，悄悄偎在了母親的懷裡。

懲辦？！殷綺內心一陣苦笑，心道：“傻姐姐，你冇有看到我們母女身為半個主子尚且過得如此艱钜，他們能為了你一個奴婢去獎懲神虎堂最短長的武師嗎？”事理固然簡樸，可觸及身份不同，殷綺卻不肯明說。說了，隻怕她和阿離便不能再做老友。

兩人見到陶瑩出去，都愣了一下。芸香更是一副我冇想到你會來的神采，見殷綺朝陶瑩施禮纔回過神來。她也從速跟著自家女人低頭，隻不過行動有些無措，立時惹來了李嬸不滿的目光。

“在焱國？”

陶瑩招手讓殷綺坐在了本身的劈麵：十三歲的少女端倪漸開，身量漸長，於陶瑩印象中的已大有分歧。

李嬸跟在陶瑩身側，內心不住考慮。她是內院的白叟了。在殷府多年，深知得寵小妾的了局。固然顧夫人另有一女，但夫人派她來籌劃喪事已經是仁至義儘，冇想到還親身過來。

陶瑩邊走邊道：“我來送送顧夫人。”

陶瑩領著一幫侍女，一起浩浩大蕩向東而去，引發很多人的諦視。到了殷綺的住處，李嬸早就聽到動靜迎了出來，見到陶瑩，驚奇道，“夫人，您如何來了？”

母親與父親的情事在殷府不是奧妙，殷綺也幾次聽人提及過，隻不過冇有母親說得這般詳細。

“綺兒，我的好孩子……”

“我十四歲就定下了婚約，再有幾個月就要結婚了。可我不曉得著了甚麼魔，明知你父親是翼州人，也娶了親，我還是偷偷地和他來往。半個月後，我將此事奉告你外祖父，他大發雷霆，劍都架到我的脖子上，多虧我母親死命攔著。折騰了三天，見我情意已決，你外祖父調集族人，拜了宗祠，不再認我這個女兒。”

殷綺抱著母親，眼淚不斷滑落，她感覺本身像在做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