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沉默,接過信紙,細心閱覽,很久才放下,將其摧毀撕碎。
“哼,好一個肱骨之臣啊!自蔡明和當政以來,我大梁的景況是一日不如一日。彆的不說,單單是這幾年向邶國彎膝乞降,割讓出去的地,都頂得上兩個冀州了!我在此撂下話,蔡丞相,另有曾尚書,你們對得起火線浴血奮戰、保境衛國的將士嗎?對得起北疆百十萬流浪失所、無家可歸的老百姓嗎?我看你們就是崽賣爺田心不疼!”成王爺本就性子剛烈,一語便被激出了火氣,跳著腳罵道。
事畢,大臣們又是一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萬歲爺這葫蘆裡賣的甚麼藥?常日裡對張大狐狸不睬不睬,不管不問的,今兒個如何拿捏起這故鄉夥來了?
肅宗嗅著大殿上愈來愈重的火藥味,不得不怒喝一聲,壓抑下來。
“啊呀,主上,你真是字字珠璣啊”,蕭劍茅塞頓開,啥都明白了。
“好了,你們啊,甚麼時候這般會拍馬屁了”,蕭暄無法地笑笑,斂了斂神,又一本端莊隧道,“我不是經常警告你們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朝廷之人,更是如此。隻要抓住一個利字,就能想通他們要乾甚麼。”
“結婚王,你...你欺人太過!”曾泰忠氣得渾身似篩糠般抖了起來。
“我們明天籌議的是冀州之事,其他的話休再提”,天子龍目一瞪,麵色肅整,嚴肅的眼神掃過前排的重臣,在蕭煜和蔡明和身上頓了頓。
“也是,就當主上仁慈,叫我放了它”,蕭劍裂開嘴,打了個哈欠,“主上,這入了冬,江麵酷寒,我們還是早些歸去吧,也快到用膳的時候了。”
“孤舟流落憂愁滿,閱儘冬色心漸寒”,少年深思半晌,幽幽地吟了一句。
生逢季世,滿目蒼夷,越是復甦,越是痛苦...
“皇上所言極是,諸位大臣都先沉著,大師同朝為官,皆是天子弟子,有事好籌議嘛”,吏部尚書張維安當即出來,笑嗬嗬地圓一句,死力做他的和事老。
登州,綏安郡,董縣郊野。
閱完長達十幾頁的函件,蕭暄冷冷一笑,轉手遞給蕭劍,“你也看看吧。”
“哼,誰不知那周放是你的弟子,你倆一個鼻孔出氣。依我看,言不失實、倒置吵嘴、包庇舊部的當屬蔡明和——你!”成王爺蕭煁最見不得蔡明和常常出來攪局,這廝口蜜腹劍,玩弄權益,實屬社稷之蛀蟲,當下怒喝道。
“咦,有魚!”少頃,眼尖的蕭劍猛地瞅著一抹銀色影子,隨即手上發力,一道真氣劈入河中,頓時濺起層層浪花,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被掀上了船,點頭擺尾亂閒逛。蕭劍瞥了一眼,忙用手去抓,不料魚身太滑,他又過分粗心,竟是讓這小小的魚兒擺脫開去,一哧溜地逃回了江裡。
船尾撐竹篙的蕭劍望著那負手而立、滿目愁緒的主子,輕歎一口氣,埋下頭去,像蜻蜓點水般擺佈撥動,船兒不偏不倚,不快不慢,直直地向前行著。
言畢,大殿又複歸於安靜。
“那是,我們主上資質聰明,策畫韜韜,即便遠在登州,亦是洞若觀火,對那朝中之局,瞭如指掌,成竹在胸”,蕭黎的眼神中儘是崇拜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