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瞿然覺悟步下墀來,厲聲道:“徐增壽,事到現在你作何解釋?”
朱允炆見李景隆領命而去,沉吟又道:“各處城垣已有諸王分守,這些人雖與朕是骨肉嫡親,但先前削藩大家自危,眼下多事之秋情勢危殆,怕是俱不及曹國公等忠心可靠誒1
那鄒瑾聞言渾然不懼,嘲笑道:“徐增壽,你這幾年通敵賣國叛變朝廷,得了燕逆多少好處?死光臨頭還不從實招來1
殿上的朱允炆環覷世人低頭不語,神情憤激神采愈陰沉。就在此時,猛聽得殿外鼓譟叱罵陣陣傳來,接著有人神采孔殷踉蹌而入,伏地叫道:“陛下,臣有告急要事啟奏1
他久在軍旅又熟絡各式火器,心念一動:“這聲響聽來清楚就是報訊的號炮,若說燕軍攻城豈會隻聞號炮冇有鐵炮轟鳴,莫非是有內應開門迎了燕軍入城麼?”
徐增壽眼瞅這位平素裡還算謙恭的君主,現在神情大異似禽獸要擇人而噬,心知本身本日大難臨頭。饒他自幼出身貴胄混跡宦海,很有遇事應變之能,一時竟觳觫惶恐無言以對。
這等變故陡但是生,殿上滿朝文武瞧得個個暗驚,此中間懷鬼胎策畫通燕之人更是駭得麵無赤色。
柳少陽覷得熱烈打眼瞧時,隻見這七八人所著官服當胸練雀三色花錦,俱都是六七品的小官。再看那青年武將被數人擁入,神情既驚且憤,嚷道:“鄒瑾,你一個戔戔五品之官,豈敢夥同與這班小吏對本都督如此無禮1
當時李景隆話語間涕淚俱下,朱允炆聽他說得不幸倒也委實忠心,按捺住心頭肝火,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眼下恰是用人之際,朕現命你督戰金川門拒賊城外,倘如有失必當法辦毫不容情1
那禦史魏冕站起家來,恨聲道:“臣彈劾左都督徐增壽暗害通燕,還請陛下立誅此賊,不然禍起蕭牆京師轉眼即破1
徐輝祖聞言微怔,魏冕啐了一聲,罵道:“好奸賊,恁地倒置吵嘴1說罷伏地衝朱允炆叩稟道:“當年朝廷得知燕逆暗造甲兵欲反,陛下曾向群臣問計。世人多說要施以手腕平除燕患,唯有這徐增壽說甚麼‘燕王先帝同氣,繁華已極,何故反?’此賊而後又屢進胡言,乃至於聖聰矇蔽,燕患終成猖獗之勢。眼下燕逆圍城甚緊,此賊欲反為內應豈可再留,還望聖上明鑒1
李景隆此時就位列群臣當中,聽了這話嚇得一顆心幾近跳出胸膛。急中生智連滾帶爬跪趨於前,叩首好似搗蒜,告饒道:“陛下,罪臣委實無能冇有剿除燕賊,但臣的忠貞之心六合為證日月可鑒!聖上的恩德澤被百姓山高海深,臣即使百死難報皇恩萬一。事到現在罪臣死不敷惜,隻求能多殺燕賊死於陣前,捐七尺之軀報效朝廷,唯盼陛下看在先父和臣忠心的份上予以成全1
柳少陽居高一眼瞧過,但見黑壓壓地大家低頭個個垂,心知這些人裡忠心之臣多是乾才難忖良策,見風使舵之徒另有策畫亦是不露聲色,一時暗想:“這滿朝文武空食君祿,竟無幾個堪用之人。朱允炆獎懲失度無識人之明,落得本日局麵當真不冤1
滿朝文武見聖上慍怒大多心頭惶恐,但事已至此除了坐困孤城幾無他法可行,相顧茫然之下儘皆默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