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陽見江紫彥叫他疇昔，忙走到近前恭聲道：“爹，您有甚麼話便叮嚀吧！”

江紫彥見女兒悲傷，勉強笑道：“茵兒，你說的甚麼胡話！爹自從十幾年前成為廢人起，早就心存一死之唸了。隻是還想眼看你長大成人，這才輕易活到了本日。現在你一身陰寒玄功，武林當中已然罕見敵手……你這夫君更是陰陽二氣雙修，將來武學一道的成績，定然遠在你爹昔年之上……爹能親眼瞧見這些，便也能到地府之下見你孃親了……”

江紫彥聽了這話，臉上神采伸展開來，闔目輕聲歎道：“這便好……這便好……”

榻上的江紫彥見狀，本已毫無朝氣的臉上出現一陣赤色，笑道：“好……好……”說著吃力從床邊取出一個木匣。

柳少陽聽江紫彥如此叮嚀本身，心中隱然覺出有些不妙，但又不敢往深裡去想，嘴上還是笑著應道：“爹你固然放心，此次歸去我便在淮安府招結同門故交，請叔父和您老為我和雪茵證婚。我此生能娶得賢妻如此，今後決不會讓她受半分委曲！”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柳少陽忽覺腕脈監禁一鬆，腦筋垂垂復甦過來。耳中模糊聽得江雪茵的聲音高叫道：“爹，你如何了！”

江雪茵徐行走上前去，輕聲道：“爹，少陽哥把回中土的船隻找到了。已經和船家籌議安妥，明天一早便要出發了！”

江紫彥望瞭望江雪茵，臉上儘是慈愛之色。又盯著柳少陽打量好久，神情轉為寂然，緩緩道：“陽兒，我這女兒便拜托於你了。她從小被我管束得太嚴，性子裡透著些古怪，今後煩著你多擔待些。此次你們回到中土，便尋個穀旦把婚事籌辦了吧！”

江紫彥半晌方纔回過神來，沉聲澀然道：“是麼？那好得緊誒！”說著腔調一緩，臉上現出寂然之色，衝柳少陽道：“陽兒，你坐到我跟前來，嶽父有話和你說！”

這一日暮靄時分，江雪茵正在院中晾曬鮮魚，籌辦乾糧。忽見柳少陽從門外一起走來，口中嚷道：：“雪茵，我們去支會爹和老吳頭一聲，明日便能夠走啦！”

恰是：此去心期殊難了，引得江湖起波瀾。

貳心知大有不妙，緊忙睜眼去瞧。隻見江紫彥現在已是臉頰凸起，渾身大汗淋漓，嗬然慘笑間，癱軟在了床榻之上。

江雪茵聽他這麼一說，神情板滯間，口中訥訥道：“爹，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逼死了你……如果女兒不說要回中土，您也不會死了，對不對……”說到這裡，眸中淚水已是簌簌而落。

江紫彥用力掙開，搖了點頭喘氣道：“茵兒，冇用的，‘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我身中奇毒，周身百脈早就陵夷瀕死。這些年全憑本元真氣護住了心脈，才得以留得一條命在……方纔我已逆運‘萬化混元功’，已將一身真氣係數散到了你二人體內……這真氣一散決然無幸，縱是再聚體內，也已是徒勞無用了！”

柳少陽萬冇推測江紫彥垂死之際說的竟是此事，一時候心亂如麻，不知如何答覆。江紫彥見他難堪，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他話頭說到這裡，已然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猛咳數聲緩了緩，這才又衝柳少陽緩緩道：“陽兒，老夫時候未幾了，隻是一斷念期還未告終，不免有些死不瞑目……你我這一年多來雖無師徒之名，卻已有傳業之實……我臨死前有樁夙願……你能幫我做了麼？……此事說來有違玄門道義，太也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