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皇子當得憋屈。

禮畢，婉兒幾近帶著哭腔，言道：“臣妾實在不忍看到王爺一片赤忱之心被汙。請陛下明查，還王爺以明淨。”

目睹氛圍對峙在那邊，景泰帝的臉愈來愈黑。

來人恰是赫赫馳名，本日淩晨被人潑糞的禦史台陳大人：“臣反對，六王爺玩忽職守，導致行宮被毀，這已是鐵證如山，現在不知哪來的血衣，真偽難辨，陛下怎可輕信婦人之言，任由其胡亂哭訴，擾亂聖聽。”

他剛想發作，便聽得底下一個清澈的聲聲響起：

景泰帝聽完，心頭倒有幾分震驚，不想崔氏惡族竟也能有如此密意且有大義的女子。

到了大殿中心，崔婉兒穩穩跪下，向天子行大禮後，大聲陳情：“臣妾崔氏，六王正妃，本日伐鼓，特為夫君鳴冤，為百姓叫屈。”

楊芸兒也跟著跪下，來到這大瑞的權力中間，她表情反而安靜下來，這是一場硬仗，本身需求穩住。

景泰帝早就聽到了宣德門外的動靜，這是，終究來了？

而崔氏、左氏一派則是以番賑災事件，李泓暄提出的一攬子捐獻及減稅之策，或多或少震驚了他們的好處，本就心存不滿。

楊芸兒心中感慨，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將昨日羽墨出殯以來，儲存在心中的鬱結之氣全數吐出，任其消逝在晨光清冷的風中。

景泰帝捋了捋髯毛，眼中儘是玩味：“朕記得阿誰崔氏是個最冇脾氣的，此前一味縱著暄兒混鬨，此次竟然能打頭陣？”

楊芸兒冷靜察看四周，本日文德殿是常朝，需五品以上官員纔有資格插手。

檀雲會心，跟著趕來的內侍，將“昏倒不醒”的崔婉兒扶上軟榻，一同去了偏殿，由倉促趕來的太醫替六王妃診治。

崔婉兒聞言，向著景泰帝方向，膝行幾步，哭訴道：“陛下聖明，臣妾所言句句失實，王爺真的是冤枉的呀。王爺當日雖親往鄉裡傳旨，可從未說過百姓能夠去行宮砍木呀。”

楊芸兒抓住崔婉兒的手，用力握了一把，感遭到對方無聲回握，便定下心來。

朝中首要的兩派大臣均默契地不動。

楊相國一派官員見相國本人未動，也都按兵不動。

帝王搭台，棒子已經有人扛來了，接下來就要看誰接棒唱戲了。

明天王府發喪之事已經傳遍都城。

景泰帝由著近侍清算好衣冠，給了洪都知一個眼神，叮嚀道：“將外頭的人全都帶上來吧。”

但是，現在這個最最最傳統的女子，已跨出了後宅的門檻，為了保護她的家人，她的抱負，英勇地拿起了鼓槌。

洪都知立頓時前，尖聲叫道：“快，快傳太醫。”

他眯起眼，看了眼立在一旁氣得炸毛的陳禦史，心下冷哼，老陳，明天朕要看你暗溝裡翻船。

具有崔氏血脈的太子身後，他們雖急需攙扶新人，可一個不聽話的皇子於家屬無益，天然得給他些經驗。何況景泰帝年前已宣旨開春重新納妃，將來還真不好說。

大師麵上不顯，但都心照不宣。路過崔婉兒身邊時，除了太傅麵露心疼，其他皆目不斜視，反而較之平時，腳下更加快了幾分。

景泰帝冷冷環顧一圈，見殿堂上百官神采各彆，不由眉頭緊皺起，搭足帝王架子，用不怒自威的聲音問道：“崔氏鳴冤，眾卿覺得如何？”

楊芸兒悄悄站在崔婉兒的身後，看著晨光為崔婉兒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