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蓮仰臉看了他，道，“隻是瞧著精美，多看了兩眼。何況又是人家心頭所愛，於我來講不過是一件消遣的玩意兒。”

那秀才接了題紙，便細心看了起來。

曲蓮這般想著，卻也不著腦，隻噙著那絲笑意，將案上那枝筆提了起來。又將那題紙展開，蘸了點墨，便寫了上去。

見男孩兒梗了脖子扭了臉，麵上雖一副不平氣的神態，卻到底是服了軟，少女這才轉臉看向裴邵竑，臉上便添了幾分笑意，道，“這位公子，舍弟無禮，還請包涵。”說到此時，卻又瞧了一眼他身後的曲蓮，方又道，“這走馬燈雖不見得有多精美，我們也不過是行個樂子，隻是這酒樓擺出這燈謎攤子，卻也該講個先來後到……”

見他這般自取,方纔被身邊女孩兒搶白的少年就有些不樂意了。立時衝著裴邵竑嚷嚷道,“我說你此人,如何不問自取！我們是先來的，正在做這題目。我勸你也彆吃力了，這走馬燈定是我們的了！去去去！彆在這裡礙事。”一邊說著，竟劈手去奪那張題紙。

現在，要他轉頭跟人家承認自個兒對不出那對子，這可太丟麵子了。恰那少年不知死活，偏又添了把火，恰好給了他一個台階往上走一步。

“且慢！”

兩人便這般走著，待到路口處，卻遠遠的瞧見一人正與人流反向而行朝著他們行來。細心一看，倒是十幾日未有回府的裴邵翊。

曲蓮走在裴邵竑身側，被他緊緊牽動手，隻感覺仿似比他攏在一方六合，便是這熙攘的人群，都間隔甚遠。

曲蓮聽了，便感覺有些啼笑皆非。方纔她也瞧見了那對子，確切有些不輕易，正想著他少時便習武恐怕是冇甚麼時候去做學問。

曲蓮聽了心中稍安，便跟著他持續向前走著。

少年在幾人麵前如此被下了麵子，自是惱羞成怒起來，一把扯過身邊保護指著裴邵竑道，“你給我搶返來！”

這一聲剛落，便從幾人中行出一個穿戴青蓮色披風的少女。那少女身材高挑，柳眉鳳眼兒，神采間帶著些倨傲偏又被那一雙眸子軟和幾分，演變出些許昳麗。她先是行至方纔嚷嚷的男孩兒麵前，毫不留聲的斥責道，“你現在倒是顯擺起威風來了，動不動便要在這街上舞刀弄槍。”一邊說著，眼風掃過那兩名保護。兩名保護顯是更害怕這少女，二人對視一眼便將腰刀反手插回刀鞘當中。

一行幾人麵上便都有些欠都雅起來，這會子，最後阿誰少年也忍不住了。見幾人都不開口，便對那卓秀才道，“你曉得我們是甚麼人？瞧上你那破燈籠那是你的造化！小爺我還就不信了！便讓他們來猜？我倒要瞧瞧他們是個甚麼玩意，能對得出這對子！”

曲蓮聞言，便有些嚴峻，隻拽了他的袖子道，“我瞧著那幾人似有些來源，可要緊？”

少年見自家保護畏畏縮縮，又見裴邵竑站在那邊無事人普通隻低頭看著題紙，心中火氣更勝，偏自個兒又是讀書之人手不縛雞，隻站在那邊氣的神采發白。

裴邵竑卻有些驚奇，“那走馬燈……”

隻見烏黑澄心堂紙之上，端麗兩行字句：

日月明朝昏，山風嵐自起，石皮破仍堅，古木枯不死；

裴邵竑見了，心頭的火氣立時全無，他隻低頭了頭，以隻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實在，我也對不出那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