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又如何？

她瞧著沈芸，目光中透著些蒼茫，答非所問道，“表姐，我本日瞧著氣候好，便清算了家中外院的書房。不把穩的翻出了一個黃楊木的小匣子，我瞧著不是甚麼要緊的東西，便順手翻開了。內裡滿滿鐺鐺的是一些小藥瓶，上麵還寫了藥名。不過乎是些散風靜痛的藥物。我開了一個，聞了聞，便曉得這些藥物過了不知多少年，早散了藥性。……誰想著，宋晗這會子恰好排闥出去。我正偏了頭要問他這個匣子，他卻一下子變了神采。兩步便衝了上來，從我手裡奪了那匣子，那匣子上四角的銅皮都有些鬆動，把我的手都劃破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開端哭泣起來。

舅母聽她這般說道，並未斥責她不懂端方，隻深深歎了口氣，卻如何也不肯如她所願。那場宮變以後，都城裡的公卿朱門哪另有幾家有適齡的哥兒……有的不過是上不了檯麵的庶子，要麼便是續絃另娶的鰥夫……

她正心神恍忽著，好一番深思纔想明白這宋夫人是誰。那不就是她的表妹，現在嫁給宋晗做後妻的連嘉秀麼。

隻冇想到，常日裡雖顯得有些冷酷卻從未生機的裴劭翊發了好大的脾氣。待見到她淚流麵滿的坐在床榻上神采木然後，便甩了門離了府。

這陣子他細心想了想，感覺或許是那日醉酒以後說了甚麼，惹得沈芸起了這類心機。許是因自個兒是庶出的身份，又自小瞧著周姨娘那般模樣，便對妾室庶子有著莫名的衝突。沈芸提起這件事時，他自是不肯，可那日瞧著她哭的那般難受，他終是點了頭。

隻是她卻又不明白，他如許做是給誰看呢？

裴劭翊聞聲動靜轉頭,想要開口勸她不消起家,隻是想到她雖瞧著荏弱卻非常固執,那話便未出口。

待婢女出了閣房，沈芸倒垂垂放鬆下來，睡意卻也有些泛了起來。她半躺在炕上，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舊事。

紫蘇被這一下唬了一跳，偷偷抬眼瞧了一眼沈芸，隻見她蹙著眉頭，深喘著氣，胸口連連起伏。

她與弟弟一母同胞，再冇有半個兄弟姐妹，如果弟弟死在了都城以外，那這世上便再無與她靠近之人。

沈芸聽了，低頭瞧了瞧，公然瞧見連嘉秀左手上有些紅腫。倒是冇有破皮，不過起了到檁子……

你可知母親還對我說了甚麼？

“回夫人，統統安妥。”於管事自裴府而來，行事做派便有些裴家的影子，“因我們府裡冇有舊例，便依了候府的舊例，用了二百兩銀子，花廳開了四桌……”

裴邵翊低頭瞧著沈芸，這些日子她身上薄弱了很多，麵色更是有些泛白。他抬了手，少有的撫著她光亮的麵龐，不假思考的搖了頭。

這般想了一夜，待第二日裴劭翊醒來時，她便與他說了此事。

燭火下，沈芸瞧見裴邵翊的額頭上細精密密的浮了一層細汗，臉上嚴峻的神采還未減退……心中動了動，她漸漸抬眼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我讓人把那女人悄悄兒的送歸去了。冇有從你嘴裡聽到‘納妾’我始終還是不甘心。”她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還是想著再問一句……夫君可要納妾？”

連嘉秀隻沉默的聽著，直到她說完，才紅著眼眶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