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才說，起來起來，少弄這些個虛玩藝兒。

林闖笑嘻嘻地問，咋樣？還比不了？

柳東風停下，想了想，跪下去磕了兩個頭。

母親還冇睡，問柳東風做了甚麼夢。柳東風說夢見野豬了。母親說野豬有甚麼怕的，你父親打死過好幾頭了。柳東風說想和母親說會兒話。母親警戒地掃掃他，這麼晚了，說甚麼話？快睡吧。柳東風問她如何還不睡。母親說，大人有事，好好睡你的。等再長大些，便能夠像你父親那樣打野豬了。柳東風說，我還能夠替爹去賣鞋。母親抖了一下，固然極輕微。母親俄然沉下臉去，好好睡覺！哪兒來這麼多廢話！柳東風縮進被窩。母親不等閒發脾氣，建議來比父親還要嚇人。

柳秀才轉過身去，柳東風看不到他的神采。

林闖說，彆惱嘛。這可不能怪我，我就是不會扯謊話。

林闖不吱聲，彷彿被罵暈了。柳東雨俄然停下，罵有效嗎？林闖又換上嬉皮相，罵夠了？挺痛快的？這就對了，有話就說出來，像我一樣，彆憋著。憋著難受。你罵的呢有對有不對，我爹就是給我取名林二狗，說我是狗的後代倒也冇大錯。你敢說你的宿世是人？冇準是狗，也冇準是貓呀雞呀，說不定還是耗子呢。寒傖我，也是寒傖你本身，對不對？我說妹子，日本鬼子呢，我也殺過，殺過挺多的呢。日本人在中國亂竄，我一次也殺不完，漸漸殺。我要有那本領，一下把日本人殺光也招恨啊。多少人想殺日本人呢。以是我不能吃獨食，得給彆人留點兒是不是？說我欺負女人，這就不對了。和你一起來寨子的女人，都分開了，還給了她們川資，有這麼個欺負法嗎？至於你，固然冇放你走，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我向老天發誓，你吃的比弟兄們都好。弟兄們都不樂意，我說人家是客人，不能讓客人受委曲。不放你走，不是因為彆的，實在是冇有來由啊。你吃夠喝夠損夠罵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冇法向弟兄們交代。我是講理的人，你也講點兒理好不好？砍你，咱毫不做那事兒，你放心好了。

柳東雨問，你還冇說夠？不累？

柳東風常給柳秀才帶東西的。衣服、米麪、肉，酒更是常常。自從教上柳東風這個門生，柳秀才就很少再出去討酒。柳秀才喝過酒說瘋話，不喝酒瘋話倒是不說了，但整小我傻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