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竹枝鍥而不捨地研討慕容子旭的隻言片語,幾次唸叨著“感念之物”、“夢”一日蘭兒正擦拭一個青花瓷花瓶,聽得竹枝的碎碎念,遂道:“蜜斯平日總說甚麼‘氣之植物,物之動人,故搖擺脾氣,形諸舞詠’,那音樂、跳舞不都是讓你感唸的嗎?”竹枝不覺豁然開暢,笑吟吟地拍了拍蘭兒的肩,說道:“倒是藐視你了啊,如果喜好那些詩詞無妨拿了去看看,天然是有好處的。”蘭兒奸刁一笑,說道:“不過是聽你說很多,耳朵都聽出繭子,看了隻是臨風掉淚的,不如不知的好。”說完回身去擦書架。竹枝感覺蘭兒說得在理,便不再強求,自去取了琴,望了眼窗外的暖日,憶及風騷一時的柳詞,彈起《憶帝京》來。
彈至“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時,忽颳起一陣冷風,驚飛了棲息在樹梢的群鳥,撲騰騰一陣亂拍。竹枝隻覺後腦勺模糊作痛,彷彿獲得了些蛛絲馬跡,恍惚地看到了甚麼,因此忍痛持續。彈至“係我平生心,負你千行淚”時,頓時浮雲蔽日,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襲來,撐窗的木杆被大風吹走,雨點啪啪似有破窗而入之意。此時,竹枝的額頭已排泄密密麻麻的汗珠,珍珠兒大的淚滾得滿麵皆是,腦海裡的影象如潮卷潮落,跌宕起伏,手指垂垂有力按住琴絃,一時跌落在地。
陳老爺聽到蘭兒的驚呼,想是竹枝出了事,倉猝喊了幾個丫環跟著上了閣樓。見竹枝氣若遊絲地躺在蘭兒懷裡,命身後幾個丫環合力謹慎地將竹枝抬到床上去,又將蘭兒怒斥了一頓,再打發了人去請大夫。陳老爺在床頭看側重傷的竹枝,內心焦急地像著了火普通,吼了蘭兒道:“蜜斯好端端的如何俄然如許?定是你偷懶冇照看好。”蘭兒哭地更是悲傷了,哽咽道:“蘭兒也不知怎的,隻是去廚房的一點工夫,出去前蜜斯還好好地在操琴……”陳老爺聽聞操琴二字,如萬箭穿心,氣沖沖地走到案前,雙手拿起琴惡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腳死命地跌,轉眼琴已碎成一寸寸,嘴裡還吐出惡語:“讓你再彈,明日再不把你嫁出去就讓你隨你娘去……”說完甩了甩衣袖,摔門而出。
蘭兒正從廚房拿了點心來,一進門,見竹枝躺在地上,嘴邊還淌著鮮血,猩紅地刺目,十指也破皮排泄血,嚇得摔了盤。待回過神來,邊大聲呼喊“老爺”,邊吃力地扶起竹枝,再看她滿臉是淚,愈發心疼地哭了起來。
未幾時,大夫便請了來,隔著輕紗把了脈,麵露難色,起家開了藥方,叮囑道:“恐怕光陰未幾了,早些籌辦著吧。”說完便背上藥箱分開了,蘭兒不由哭得昏迷疇昔,一旁的小丫環也是跟著墮淚。大夫走至大門前,陳老爺忽從一旁冒了出來,攔住問道:“隻要能就小女,不吝統統,您再想想體例吧。”說著將一個沉甸甸的承擔遞於大夫,大夫倉猝擺了擺手,說道:“實在是有力迴天了,陳老爺節哀吧。”說完便再不做逗留,倉促走了。陳老爺立在原地久久不動,裝著銀錢的承擔被丟在了地上。
竹枝現在離開了精神的苦痛,靈魂遊離在外,飄到一片冰天雪地之地,厚厚的積烏黑晃晃地刺目。待竹枝定眼看去,本身竟鵠立在雪地中心,貂裘披風早已沾滿了雪,忽又見一人從遠方跑了過來,倒是慕容子旭!隻見慕容子旭將本身緊緊地擁入懷中,有晶瑩的液體從他的眼角劃過,滴落在披風上,打濕了披風上大片的積雪。繼而,慕容子旭騰出一隻手伸入內衣中拿出一顆水晶樣的圓形……正要看個清楚,乍起的風吹散了統統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