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披麻帶孝的潘文佳耦和潘雨音，側跪兩旁，滿臉悲哀地冷靜守靈。

見柳尋衣應允，洵溱不由麵露一抹對勁之色，轉而朝欲言又止的阿保魯幾人悄悄揮手，表示他們不必多言，隨即翻身上馬，隨柳尋衣和潘雲朝南門而去。

“雲兒，不要追了！”

偶爾冒出三兩行人，亦是低頭沮喪，麵有菜色。潁川城的上空，被一塊龐大的陰雲所覆蓋，彷彿在醞釀一場十年不遇的雷霆暴雨。

柳尋衣強忍著心中苦悶，一步步地朝靈堂走去。

“潘八爺，我曾承諾過你。等你走後，定會力保潘家，決不食言！你若在天有靈，請庇佑潘家子孫安然無事。”柳尋衣凝睇著棺材，眼中寒光閃動，一字一句地說道，“從現在開端，你的仇，我來報！潘家落空的東西，我替你連本帶利地奪返來！”

十幾匹快馬縱蹄疾走，劃破黑夜的沉寂，沿淮水北岸，一起朝潁川城門而來。

……

看到潘雨音手中的斷木，柳尋衣眼中的淚水終究按捺不住，悄無聲氣地滾落下來。

柳尋衣手持斷木再三叩拜，隨後將它插入棺材前，充當香爐的破碗中，再度昂首而拜，並重重地磕了四個響頭。

本日的潘文，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提及話來幾近一句一歎，聲音沙啞，語氣悲慘，早已尋不到當初那位神清氣朗，溫文爾雅的潘家大掌櫃。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灰頭土臉，渾身傷痕的不幸白叟。

“公然天下烏鴉普通黑。”洵溱輕笑道，“你們皆是漢人，蒙前人的官府又豈會替你們做主？他們趁機撈好處不說，或許還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你們漢人內鬥的笑話。”

當潘雲的哭聲在院中響起，潘文眼中頓時出現一抹難以名狀的衝動之色，他倉猝起家，踉蹌著朝堂外迎來。

本日濃雲密佈，日月無光，六合間一片蕭瑟。恰如潘家的境遇，陰霾聚頂，揮之不散。

“是！”

“如何……會變成如許？”柳尋衣難以置信地望著四周，胸中說不出的壓抑。

心念至此，柳尋衣頓感悲從中來，不由鼻子一酸，眼眶也悄悄紅了一圈。

隻此一幕，柳尋衣的心刹時陰沉下來，望著掛在門庭擺佈的條條白布，在冷風中高低翻飛，一股莫名傷感油但是生。

不等潘雲追逐，潘文卻先一步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並滿臉苦澀地緩緩搖了點頭，道：“家中早已冇有值錢的東西了，剩下一些襤褸，就由他們拿去吧！”

“官府礙於河西秦氏的威懾，故而不想蹚這趟渾水。”潘文苦笑道，“並且這些東湖幫的餘孽，彷彿又和他們勾搭在統統，劫掠潘府所得的金銀財寶，我料八成也少不了官府的好處。”

府內統統的配房、院落，幾近全被洗劫一空。府中統統值錢的東西，也十足被人劫掠殆儘，乃至連一些房間的門板和窗戶，都被人拆了去。

本日的潘府，早已不見昔日風采，四方蕭瑟，八麵苦楚。

柳尋衣此生，佩服的人未幾，潘初八絕對算一個。

百米以外的高坡上，潘雲倉促勒住韁繩，轉而對柳尋衣說道：“柳大哥，前邊就是潁川城。隻不過現在天氣尚早，城門未開，我們隻能棄馬步行，從南邊的小門入城。”

柳尋衣仍清楚的記得，潘初八曾親口說過一句話“存亡不敷慮，道義大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