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狄陌笑道，“公子自幼聰明過人，可聰明的孩子多數惡劣難馴。當時我負命在身，迫不得已隻能出此下策，讓公子吃了很多苦頭。”

“乾！”

但是，不知是洛鴻軒的聲音太小？還是狄陌用心充耳不聞？對於他的呼喊，狄陌竟涓滴不為所動，仍呆若木雞般望著夜幕蒼穹，遲遲未有反應。

“狄大哥可否記得，我小時候練功老是偷懶，爹命你催促我紮馬練拳，我不聽話，你便用柳枝打我的屁股？”洛鴻軒回想道，“當時，我常常白日做夢，胡想有朝一日本身變成武林妙手，必定第一個找你報仇，也讓你嚐嚐被人打屁股的滋味。”

“狄大哥……”渾身酒氣的洛鴻軒依偎在狄陌懷中，閉著雙眼，口中不竭打著酒嗝，含混不清地說道，“我們已經很多年冇有在一起喝酒了……徹夜真是痛快……狄大哥的酒真烈……冇喝多少我已頭暈腦脹，昏昏欲睡……”

“若非狄大哥當年嚴加管束，我能夠至今還是一個紈絝後輩。”洛鴻軒仰天大笑，胡亂擺手道，“今時本日，我內心對你隻要感激，冇有仇恨。哈哈……”

“可貴府主還惦記取我這個廢人。”狄陌自嘲道，“好酒配豪傑，給我喝豈不華侈？”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一邊談笑，一邊喝酒，二人垂垂敞高興扉。

“滾蛋……”

但是，對於狄陌的呼喊，洛鴻軒卻毫無反應，鼾聲漸起，睡意深沉。

“狄大哥覺得爹對你是明升暗降？看似委以重擔，實則棄之不消。”

“公子明察秋毫，鄙人佩服。”狄陌承認道，“不敢欺瞞公子，此事的確令鄙民氣生鬱結。”

“公子所言極是，之前是鄙人思慮不周，實在汗顏。”狄陌避重就輕，敷衍道，“現在我心亂如麻，頭大如鬥。此事……且容鄙人考慮幾日，漸漸檢驗。來，喝酒！”

“為人臣子者，食君之祿，替君分憂。”狄陌寵辱不驚，淡淡地回道，“那些都是我應當做的，豈敢邀功？更何況，府主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替他賣力乃人之常情，不敷掛齒。”

“洛天瑾不仁，休怪我不義。公子，獲咎了！”

隻不過，他們拜彆的方向並非洛鴻軒的房間，而是來賓們所住的彆院。

“狄大哥，我……”

被人打斷思路，狄陌不由勃然大怒，毫不包涵地破口痛罵。但是話未出口，他卻俄然看清洛鴻軒的麵龐，頓時神采一變，趕快將前麵的臟話嚥了歸去。

二人舉酒互敬，接踵一番豪飲。

“徹夜不打，隻怕今後冇機遇再打，公子休要悔怨。”

銀河月下，狄陌獨坐涼亭，懷中抱著一罈烈酒，舉目望天時而癡笑，時而悲呼。眼神迷離，神思恍忽，彷彿已醉意昏黃。

“能與公子豪飲一場，的確痛快。”比擬於洛鴻軒的昏昏沉沉，狄陌復甦很多。

形影相弔的孤寂與觥籌交叉的喧嘩，構成激烈的反差，令狄陌顯得愈發孤傲。

追思往昔，大抒豪情，說不儘的兒時光陰，道不清的喜怒憂愁。縱有萬語千言，也抵不過心中的千思萬緒，二人聊的不亦樂乎，喝的暢快淋漓。

“狄大哥，我來了。”

“鄙人不敢。”狄陌言辭慎重，言行舉止無不規端方矩。

狄陌將心一橫，敏捷伸手入懷，摸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將其送到洛鴻軒嘴邊，幾滴晶瑩剔透的液珠緩緩從瓶中滑出，一點一滴地沁入洛鴻軒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