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嗣重咳兩聲,腹中一口黑血噴出,喘氣間,忽覺雙眼一片烏黑,胸口順不上氣,自知恐撐不過徹夜。陳卿嗣見文若已失了心智,翻身從踏上滾下,雙手艱钜爬到文若身前,重重一記巴掌扇在文若臉上,放聲吼道:“為父讓你前去姚州,你為何方命不遵?”
戌時已過,甘錳集結兩千巡防衛和三千本地青壯已集結於城南大營,隻待子時一到,封閉城門,便展開最後決鬥。甘錳身側重甲,手握腰間寶劍,沐雨在將台之上,營中燈火俱滅,五千人馬櫛比而列,在暴風雨中執槍肅立,紋死不動,隻聽營彆傳來陣陣軲轤之聲,營中統統軍士簇擁圍堵,刹時將馬車包抄起來。
文若臉上雖無神采,內心倒是炸開了鍋,指甲深深抓進手掌當中,扣得一片紫青。文若緊咬牙根,卻不敢漏出涓滴馬腳,抬開端,隔著雨水瞪著甘錳,吼怒大聲道:“好!”
“莫非姑母就是那西寧王妃?”文若俄然緩過神,聲色顫抖道。
文若死力讓本身沉著下來,可父母慘死之痛怎會有半晌減弱?文若咬破舌根,點頭苦思,越是設法得救,越是不能自已。萬般不得,文若雙目失神,隻得去出塌下藏匿的斧頭,緊緊握在手中。
“既是姻親,父親當年為何當眾欺侮西寧王妃?”
“兒記著了,不管如何,也要救得姑母性命。”文若膜拜,幾次叩首道。
“父親一世英名,為天下謀,已是與曲覽落得一身罵名,生前不得人知,莫非身後還要讓他白叟家身首異處?”文若手中大斧垂垂脫落,他冷冷看著父母的屍身,眼神俄然變得癲狂而絕望。文若雙唇緊閉,跪下身,將母親腹中匕首緩緩拔出,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分開房中。
“多虧這甘泉識時務,如果甘錳方纔袖手旁觀,彆說是交趾城,如果斷了臂膀,就連虎帳也走不出半步。”文若右手死死抓著左臂,駕馬而行,慌亂當中,思來想去,隻覺心中戰略仍不敷以自保,自言自語道:“如果我將曲覽誘出都護府,甘錳必定大勝,就算我幸運逃離交趾,過後必會被馬隊追殺,驅狼吞虎之計隻能脫身,卻不能自保,如不能讓曲甘兩敗俱傷,我亦死無葬身之地。”
“父親,您這是要讒諂而於萬劫不複啊父親!”文若淚已乾枯,雙目滲血。
“第一件事,我要你馬上騎快馬直奔姚州,這裡到姚州最快也要七日,本日已是十仲春旬日,那些黃金已來不及運送,你務需求將那份手劄務必交到西寧王手中;如若不能及時趕到,城破被陷,你也定要找到西寧王世子唐生,助他逃離險境,返還朝廷,兒可銘記於心?”
“此事由不得你,昨日我已命人將府中瓦房充滿火油。方纔水碗中儘是毒藥,為父飲下,撐不過一時,我身後,你需將我頭顱斬下,放一把火,將長史府燒成灰燼。我與你母親生前不能共枕,身後亦能同穴,如此一來,府中統統灰飛煙滅,如亂軍打劫金銀而至,再不會有人清查你的去處,你便可隱姓埋名,安度此生。”
“不錯。”陳卿嗣閉眼悔歎道。
陳卿嗣死死抓著木凳,不讓身材落空節製,文若見父親嘔血不知,知壽數將儘,渾身抖擻道:“那父親為何不讓陳富運這黃金,我身為人子,連母親生前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得,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文若放聲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