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金沙江，已是農曆一月初五，卓雅一起揹著文若，足足走了半月山路，腳上磨出淤痕，竟還是不知怠倦。文若不肯愧欠這丫頭太多，執意步行，卻無法疾病纏身，轉動不得，隻能乖乖就範。三人過了九龍郡，已入了唐境，東行百裡，便是黎州，路過一片霧氣環繞的山林，唐生決定稍作逗留，再行展轉。

時節已過春分，唐生進了山中，拜了方丈，暫住木門寺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唐生尋得曬經亭，三人聚於亭中，見大石上清楚留下一首詩句。

唐生猛地轉頭望去，篝火之處，卓雅已無蹤跡，就連支火藤條的木架都平空消逝了。唐生刷的一聲抽出寶劍，隻聽耳邊摩擦巨響愈來愈大，絲絲沙沙，頭頂彷彿有千隻蠶蛹從天而降。唐生屏氣間，隻聽身後文若咳喘一聲，慘叫道：“是大樹蟒！”

唐生眉宇漸開，深納一口氣，緊握文若手臂，相視而凝。

文若最早從悲亢中復甦過來，倒在地上，閉眼笑笑，卓雅緩緩起家，見文若疼痛欲絕，雙臂難以轉動，三兩下就將文若右臂接好。見文若神采稍有好轉，卓雅拾起文若左臂，撫摩再三，卻下不到手，說道：“裴兄，你這左臂一時半會難以病癒，先綁上木條，待找個城鎮，尋個郎中，再幫你接上。”

“哥哥安曉得我喜好吃黑麥麵？”

唐生三人避過那十幾個蠻子追殺，隻在山上修整了半晌，倉促下山去了。下山路上，每人腳下都像掛上幾十斤鐵銬，法度沉重，卻走得緩慢，不敢在姚州四周再行逗留。出了姚州後，三人歇息半日，唐生遵循文若之言，繞開嶲州邊疆吐蕃攔路之凶，沿三江險要北上長安，卓雅亦是同意，不再反對。

唐生喜極而泣，抱著卓雅，瞑目大笑道：“古有花木蘭，今有卓賢妹，mm命不該絕，彼蒼有眼，彼蒼有眼呐！”

卓雅亦不知怎地，猶疑望著唐生，不知所雲，卻見文若吃力地用右手取出包裹中所剩未幾的衣褲，遞到卓雅手中。卓雅羞怯，承情低頭走了，唐生剛想禁止，卻被文若攔下。

“天下男兒皆爭著閃現本身好處，哪有像哥哥這般，閒來無事熱誠本身的？”

文多少嘔哽嚥著，雙眼深陷，感喟說道：“不瞞賢妹，兄之前確是心比天高，想憑此生所學匡扶社稷，有所作為，以效士子拳拳之心，現現在，不了，再也不了，隻想早日實現夙願，得以擺脫。”

文若咳了幾聲，望著地上撒歡的卓雅，似村中老翁望著嫁不出去的閨女，悠聲道：“賢妹，待兄長回了長安，賢妹有何籌算？是否也該迴歸故裡，留在父母身邊？”

文若身染舊症，不食油膩，本身在旁支起小鐵灶，煮了沸水，燒些野菜做湯充饑，一邊思考一邊飲著湯水，對著灶中沸水衝散的臉龐癡癡發楞。

“賢弟真有奇策能解我憂？”唐生皺著眉頭，手扶亭台，半信將疑道。

“卓弟？你如何？”唐生欣喜萬分，常日卓雅以亂髮示人，終歸短髮，未曾思疑過她是女兒之身，本日卓雅蟒蛇腹中死裡逃生，已是古蹟，見她仍存明智地望著本身，難掩心中狂喜，哭喊道：“賢弟，快過來，過來！卓弟冇死，他冇死！”

“唉，卓弟還小，又是凶悍性子，賢弟應當多加顧問纔是。”

文若依著樹乾緩緩爬起，瞪著眼睛掃視四周，卻不見卓雅蹤跡，不由驚叫道：“卓雅！卓雅！你躲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