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喜不再凝睇沐川,反倒是深陷曲中,輕聲跟唱起來:“……都隻為,都隻為家規鬆散,子計可施,才致相對無言,天涯天涯苦相思,陳三呀陳三,你可知碧據芳心,早已碎了!”
從大門口的保安室裡傳來的,恰是梨園戲《陳三五娘》的片段。透過窗戶,還能瞥見胡大爺眯著眼,趿著拖鞋閒逛的二郎腿。聽得那叫一個投入!
正因如此,過後在沐川仗著酒膽剖明之時,她便毫不躊躇地回絕了。再以後,沐川便似忘了這件事,見著她仍然有說有笑,但卻很少呈現在她身邊。
康捷哪有回絕的事理,歡暢還來不及。先前找好的主演也不消換下,可算是分身其美。回民宿的路上,康捷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等回了屋才揪著沐川問,牽手喝奶茶有冇有,雪夜看煙花有冇有,雨天稟手有冇有。
沐川三人都近前去看那上麵的銘文,為那班駁的光陰陳跡感慨叢生。
“胡大爺,胡大爺——”
胡大爺端著一碗元宵,正吃得一嘴汁水淋漓來不及擦,便忙著給他們開門。
幾句酬酢以後,四人已進了祠堂。
廚房裡還殘留著冇有褪儘的油煙氣味,顧小喜一邊洗碗,一邊冷靜地想苦衷。正想得入迷,沐川就撩開帷幔,從門口鑽了出去。
“這麼多東西。”沐川脫口而出。
獲得的答覆是“真冇有”。
正浮想連翩,卻冇想到顧小喜回身看著他,當真地問:“康導,您這裡缺一個畫替嗎?”
她還記得,文藝彙演當日,她和老鄉學弟沐川,穿戴合規的戲服,唱了最典範的幾個曲牌。全程兩個小時,中間竟無一人離場。彼時,沐川和順的目光,似能滴出水來。她本覺得他靠的是技能,厥後才知他憑的是感情。
從展覽室裡出來,四人都默契得不置一詞,恐怕驚擾了祠堂裡莊嚴的氛圍,冇想光臨到大門口,卻遠遠地聽到咿呀之聲。
沐川也怔怔地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定定地看著顧小喜,眼底泛著淚意。
康捷耐久在片場指導演員,那些深深淺淺、真真假假的豪情戲,一眼就能辨出,看到這番情境,他也忍不住腦補了一大堆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