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北往她臉上看去,見她素淨的臉龐似有一絲淡淡的愁悶,渾不似那日道上遇著時的健談模樣,忙道:“女人但是白天被那些番僧打傷了?要不要請大夫診治?”
魯風雷心下一凜,曉得這類江湖上的恩仇曉得越少越好,便截斷他的話頭,舉杯道:“不管如何,本日大師可貴相逢。來來,喝了這杯!”
那魯風雷眉頭一皺,道:“蘭芝,如何如此無禮?快把杯子舉起來了!”
李南星深知這些人的成分嚴峻,千萬難堪他們不得,剛纔情不得已,將他們打傷,隻怕已壞了兩邦交誼。
本來那群番僧乃是代表韃靼國國師前來中土的使僧,南來中土為的是兩國佛法交換。當時朝廷設有“正一天師”、“正一真人”等職,品級上來講乃是正二品的大官,比如這龍虎山的張天師,就被封了“天師”稱呼,隻是張天師乃得道真人,並不以此自居,仍住龍虎山,卻未曾到朝廷利用這權柄。而朝廷對於佛教也有“僧錄司擺佈闡教、擺佈講經”等職,卻多是是正六品、從六品的官,多給中原諸寶刹的名僧。此次又預備了新立一個項目,封給此次南來的群僧,促進兩國邦宜。
蘭芝忙道:“小女子冇事的,多謝歐陽大爺體貼。”
歐陽北道:“當時我遭人追殺,千裡馳驅,已是九死平生,這纔不得不編個化名,倒不是成心欺瞞各位。”
這說話的師妹恰是齊雲山雙姝中的白梅,一派的天真爛漫,隻聽她笑道:“本來你亂編一個名字騙我們。還好那日我冇借你銀子,不然今後如何討得返來啊!”
歐陽北嗯了一聲,連聲道:“冇事便好,冇事便好。”
這話如果彆人說來,歐陽北非翻臉不成,但這師妹天真天真,彆無歹意。
席間那師妹問道:“這位大哥,上回聽你說姓區,但是他們又說你姓歐陽,到底你是幾個爹生的?這麼多個姓?”
世人舉起酒杯,正要一口喝乾,卻見那師姐呆呆的望向一方,似有甚麼苦衷。
李南星自與夏豐言談天,兩人同坐一桌,歐陽北與姚廣二人便與齊雲山等人共飲。
歐陽北見了她姣好的容顏,身子不由微微一顫,心道:“幾日不見,這女人可又長大很多了,竟然出落得如此斑斕動聽。”
世人這纔出去另找了一處住下,晚間便一同用飯。
歐陽北笑道:“女人談笑了,我當然是一個爹生的。其實在下姓歐陽,單字一個北,那日說姓區,隻是一時權宜,還請諸位莫怪。”
歐陽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李南星正與夏豐言低聲扳談,兩人似在籌議甚麼。
夏豐言傳聞要改投其他客店,心中不喜,嘮叨半天,遲遲不移腳步。但一來李南星乃是世家之子,夏豐言不得不賣麵子,二來李南星親口承諾,要護送他回到江西,直至安然返鄉為止,這位夏大人才勉強屈就,稍移玉趾。
歐陽北心下一奇,隻不知她為何如此體貼李南星,正想出言扣問。
那師姐恰是雙姝中的蘭芝,常日一貫靈巧曉事,此時卻不知為何失態,忙舉起酒杯,向世人歉然一笑。
他此人向來殷勤,早已替那番僧接好肋骨,跟側重重賠罪,更承諾馬上分開客店,好便利他們起居。那老衲見他執禮甚恭,又將傷者包紮安妥,看來確切成心報歉,待得聽他一口好番話,更增好感,這才轉怒為喜,不再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