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返來,脫了孝衣的馬平,看著兩座新墳,身子抖如篩糠。
馬婆子麵怒猙獰,伸出一雙枯乾的雙手,淒厲的嘶喊:“我要殺了你這色胚子!”
出了劉虎家,陰暗的街巷絕頂,馬平縮著身子蹲在地上,不幸巴巴的看著七叔。
他已經守了幾天幾夜,屋裡劉虎在炕上每日生龍活虎,屋外劉善如同被捕的老鷹,被獵人熬得隻剩一點心神。
說著回身出了屋,對劉善獰聲道:“那女人返來,先捆了再說,我這村長還當的起!”
馬婆子家,兩鬼鬥一女,已經變成了四鬼纏鬥。
馬平冇有留下,他怕死,之前怕,現在是不想死,默不出聲跟在七叔的前麵。
一陣陰風衝向女人,女人紅色袖袍一甩,將那團陰風狠狠地拍在牆上。
枯黃的油燈,撐不起全部房間的亮光,遮擋下的暗影,跟著燈火擺動。
七叔抽著菸袋,弓著腰內心罵娘,愣住腳,轉頭看著失魂落魄的男人。
劉虎呆呆的看著已經熟睡的女人,火油燈光裡赤條條的斑白,一動不動。
白事上幫手的人怕招惹因果,把馬婆子埋了,三三兩兩的低著頭倉猝的各回各家。
馬山見本身老孃被打,喊叫著撲向本身媳婦。
七叔看著房梁上的那張黢黑泛黃的老臉,倔強凶暴了一輩子的溝壑皺紋,伸展的就像早上走街串巷,賣豆腐車上金燦燦的油豆皮。
劉虎在亂棍中掙紮著起來,胡亂的翻起被褥尋覓,結結巴巴道:“剛還在這,我不曉得,我不曉得……桂花,桂花……”
馬平此次冇有靠在靈堂的門口,而是跪在供桌前,眼神浮泛,手裡念動紙錢,火盆裡煙霧環繞,不見一燃燒苗。
村裡白叟說,受了供奉的香灰能驅鬼,鬼走在香灰上燙腳,不敢進門。
七叔冇有禁止,陰著臉吼道:“那女人去哪?”
馬家最後的一點香火斷了。
女人眼神覺厲,平空一抓將馬平扯到手裡,緩緩的將繩騙局在馬平的脖子上。
劈麵一席紅裙,緊泯紅唇,臉上的美麗不在,白骨森森,血肉恍惚。
劉善看著七叔,眼中異化著淚水和感激,喊了聲:“七哥。”
馬平伸直在炕上角落,感到北風從窗戶裡擠出去,讓空蕩蕩的房間擁堵不堪。
女人看到他們二人,嘴角上挑,“看,你娘和你哥給你送行來了,一會你們一家就齊劃一整,團團聚圓了。”
嘴裡吐出的煙,繚繞不散。
女人提起裙襬,暴露一截白嫩滾圓秋藕小腿,笑盈盈道:“一晚風騷,你還要第二春嗎?”
窗台下,披著狗皮大氅的劉善,手裡拿著一把砍刀,抵擋著北風的侵襲,眼睛瞪得像銅鈴。
屋外風起湧雲,北風吼怒,村裡每家每戶都伸直在被子裡,連狗都趴在狗窩了,兩隻前爪捂著眼睛,不敢狗吠一聲。
馬婆子吊頸死了,死的悄無聲氣,死的心安理得。
村裡人臉上泛著寒意,嘴上張張合合說不出刺耳的話,內心都是廟裡菩薩的泥身。
這一晚馬家母子三人,齊齊成了厲鬼,靈魂不聚不散,怨氣滔天,三團陰風,站成一排。
北風搖擺,白日出殯時撒的紙錢,轉著圈,呼啦啦又回到馬婆子家門前,忽高忽低。
七叔冇好氣的走到他跟前,“你先歸去,你家的事我管了!”
土黃的繩索在女人的手裡輕巧的變幻出一個圓環,不大不小,量身定製,套在馬平的脖子上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