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軾起家，拍了拍袍子。白穆接著叮嚀道：“你們都出去罷，本宮與父親說說話。”

碧朱與蓮玥帶著兩名小宮女恭敬地退下。

太後慈愛地看著白穆，點頭。

朱雀宮向來人少，白穆又喜靜，是以方一踏入，便更覺幾分清冷。宮人們一早就得了叮嚀，若見到丞相大人，要頓時稟報。

柳軾斑白的眉毛微微蹙起，彷彿在想著甚麼，也未看綠翠一眼。

“奴婢見過丞相大人，娘娘正在等您，請隨奴婢來。”綠翠來朱雀宮不過半年，一張小臉稚嫩得很，領著柳軾便往正殿走。

白穆專注地寫字，寫完後擱下筆，答道：“好。”

暗淡的燭光並未使得商少君的臉恍惚，反倒令他的眸子更加的透亮都雅。他淺笑著，一麵拿過白穆手上的筆，一麵道：“朕記得你疇前說過，你叫白穆，朕一向喊你阿穆。”

殿門一關，傍晚的朱雀宮便暗了幾分，白穆的影子映在殿上，紋絲不動。柳軾昂首看住他，固然身處下方，身形姿勢卻不卑不亢，一眼望去，還真像是峻厲的慈父正鎖眉欲責備愛女。

徹夜的儀和宮一如平常，隻是因著十五，多點了很多燈籠，顯得尤其亮光。太後對白穆的到來非常訝異，畢竟疇前白穆連晨安都少請，早晨便隻要那次香囊事件受了傳召纔過來。

因而白穆開端“慢慢道來”。從解纜去瀝山開端，半途如何抱病，氣候如何酷寒，學騎馬如何辛苦，到最後委曲滿滿地描述本身如何千辛萬苦找到商少君，最後又是如何忍氣吞聲地讓人搶了功績，本身卻被人嘲笑。

白穆一抬眼，眼眶便紅了一圈，“湄兒請爹爹來，隻是馳念爹爹了，竟也不成麼？”

白穆怒道：“想必大人也聽柳將軍提及在瀝山產生的各種。白穆唯恐皇上與柳將軍獨處時產生不測引禍上身，不顧存亡救了皇上，卻被她平空搶了功績，扔在山林不管不顧，說實話，這口氣任是誰再好的脾氣都咽不下！”

第二日，白穆看好時候，算著太後約莫用完晚膳，便帶著碧朱和蓮玥去儀和宮。

白穆穩了穩氣味，緩緩道：“如湄的未婚夫，實在……是個癡傻兒……”

“湄兒這麼晚過來，但是有甚麼要緊事？”太後一如既往的馴良，打發了統統人後拉著白穆的手親熱問道。

白穆歎了口氣：“母後可想聽聽我與他的故事？”

柳軾的眼神一緊，抿唇盯著她，明顯是起火了。

“太後隻說丞相大人比來久病不愈，恐怕是膩在家中太久，我得讓您出門多逛逛，纔不失孝敬。”白穆淡淡地轉述。

碧朱這幾日也在迷惑，疇前白穆是不喜好身邊有其彆人，可不管如何，不會架空她在身邊。這兩天到了夜晚，連她都不讓留在外殿，必須回本身房間安息。

是夜，月涼星稀。

“可白穆一心一意為了大人著想，為了柳家著想，大人彷彿籌算置白穆於不顧？”白穆眉頭微揚，頭一次在柳軾麵前不消卑躬屈膝。

白穆早便預好該如何反應，說些甚麼，沉默好久後纔開端幽幽訴說。

柳軾的眉頭越皺越緊。

***

白穆並未抬眼看他，隻是凝睇阿誰“穆”字好久，拿過商少君手裡的筆，淡淡道：“徹夜皇上另有甚麼要交代臣妾的？”

柳軾進宮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白穆披著烏黑的狐裘，趁著左邊的臉頰更加紅腫，雙眼亦是又紅又腫，一看就是方纔哭過的模樣。她一開口，聲音都有些沙啞，“父親何必如此，快快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