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軾一怔,彷彿明白了甚麼,神采一變甩袖便要走,太後俄然道:“柳丞相可還記得,你與哀家的初見?”
白穆經曆這整整一夜,頭髮混亂,衣衫有被燒過的陳跡,臉上的妝也花得看不出本來的模樣,若蓮玥不說“娘娘”,恐怕也冇人認得出如許狼狽的女子,會是賢妃。
商少君彷彿有些不測,沉聲道:“送出去。”
“哈哈……兩不相欠……”太後跌坐在地上欣然大笑,“柳軾!你欠我的,這一輩子,窮儘此生你都還不清!”
一杯茶斟滿,茶水清滌,彷彿三月裡綠意淺淺的春水。
她伸手,行動純熟地洗弄茶具,像是水鄉裡熟懂茶道的賣茶女,說話間臉頰染上點點桃紅,“丞相說鐘情哀家,非卿不娶,哀家信賴,變賣產業與丞相一道入都城,吃儘苦頭,等來丞相高中狀元。”
“皇上,朱雀宮送來一幅畫,請皇上共賞。”門外陵安俄然大聲道,“不知皇上是要本日看看,還是留到明日?”
白穆隻在腦中敏捷闡發著二人的對話。
這一磕,磕得柳軾如夢初醒,神采大變下,眼中的悲慘如同這夜的冷風般肆意掠襲。
“那個隨帶刺客,挾持太後?”商少君掃過太後,暗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白穆悄悄地看著這統統,不知為何,俄然想笑。
太後抬眼,笑得雙眼似要掐出水來,將茶杯推到柳軾跟前,“哀家不奇怪了。”
隻是方纔停下,她便聽到了熟諳的聲音。
柳軾的身子驀地一顫,疇前的冷傲安閒彷彿都被那一陣風颳走,負手背對著太後,半晌才道:“我問你,那日與我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最後那三字,太後一字一頓,彷彿極其痛快。
從上往下看去,簡簡樸單的宮殿,乃至有些粗陋。班駁的四方桌上擺著茶具,太後坐在一邊,一身黑衣,裝束平淡素雅,悠然地拿著茶壺倒茶。
“奴婢該死!奴婢已救出娘娘,特帶娘娘來見陛下!”蓮玥仍舊挾著白穆,力度不減反增。
啪啪——
柳軾有這他,並未抵擋,垂下的眼眸掩住了眼底的神采,隨他與多量禦林軍消逝在夜色中。
“你與我說少宮在這裡,人呢?”柳軾負手而立,眯眼看著坐在圓桌邊的太後,沉聲問道。
先皇子嗣薄弱,但也並非隻要商少君一人。
柳軾看住太後,黑沉的眸子裡,竟有些許痛苦在悄悄伸展,“你那日都是騙我,想引我入宮殺我?”
“皇上,儀和宮宮人來報,大火已滅,但是……”陵安不知何時呈現在禦林軍中,從麋集的人群中鑽出,跪在商少君中間,聲音有些微顫抖,“但是朱雀宮的宮女碧朱在儀和宮哭鬨,說……說……”
柳行雲帶著多量禦林軍將這宮殿再次圍了一圈,柳軾神采自如地負手而立,太後肅立在一旁,姿色端莊,不言不語,商少君站在柳軾不遠處,一樣地負手而立,眼底噙著微淺笑意,淡定地睨著柳軾。
“不愧是柳丞相,見微知著,如許快就猜到了事情委曲。”太後揚聲道。
這一聲“父親”,讓柳軾的麵色稍稍舒緩。但是,下一刻,柳行雲便對著商少君施禮,跪隧道:“末將救駕來遲!吾皇萬歲千萬歲!”
商少君在她耳邊柔聲低語。
“說賢妃娘娘在儀和宮中,彷彿……未曾逃出……”陵安的聲音低到幾近一吹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