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也曾絕食相逼。
夜長夢多。
這座一刹時變得萬人嫌棄的城池,恰好被百越人看在了眼裡。
“師弟……”
“是否覺得我死了?”
段玉橋沉聲回了一句,心中早已有了主張。
聽部屬這麼一說,段玉橋臉上暴露了豁然的神采,這些江湖門派為求自保,要麼拖家帶口投到了少林門下,要麼找其他家數報團強大,這個南海派倒是生冷不忌,連紅蓮教的聲望也敢借了。他們就不怕粘上了十三樓最忌諱的“紅蓮教”這三個字,會死得更快?
她想,朱陽城現在應是春暖花開了吧,這個時候,她最愛去臨街的鋪子裡,吃上一碗戴老闆泡的含笑花茶。
“不歇,連夜趕路!”
昭文二十八年,春。
常牧風的左手中握著一根碧玉簫,那簫是宮廷造辦處最好的匠人用了整整三個月以一整塊西域美玉磨製而成的,音質不知比丟在了忘川穀裡的那管簫鞘好了多少倍。但是,那曲《煙雲散》卻不管如何也吹不出棲霞峰中的神韻了。
“段女人我走了!”
話音未落,已有一騎行上前來,馬背上喬裝成了鏢師的避風樓新樓牧喬四抱拳施禮道:“回常大人,此處距荊門鎮已經不遠了,鎮上安息一夜,再行不到二百裡便能進入朱陽城地界。”
說到此,他重重地拍了拍常牧風的肩膀:“還望常樓主能知我心。”
“段女人我來了。”
她不曉得常牧風去哪了,現在,她倒是連恨也不恨他了。
“那樣最好,最好!”
追不回的,隻在那一念起落之間。
瀾滄盟段蜜斯內室外的那兩棵玉蘭著花時,本來繁華的朱陽城內已是十屋六空,客歲的大災以及災後的瘟疫,已把昔日的天國北國變成了人間煉獄,餬口在這裡的人們要麼饑病而死,要麼趁著另有口氣,早就跑到北方逃命去了。
段玉橋口中默唸著阿誰名字,南海派地點的靈犀島雖名義上屬於朱陽地界,卻與朱陽城一水之隔,南海派與瀾滄盟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亦很少參與朱陽城中的事件。現在,不知怎會跟紅蓮教聯絡在一起。
每一次,段非煙都不回他半個字。
他每次來,都隻要三句話:
……
左邊的一棵白玉蘭下,段玉橋悠長鵠立,適逢災年,玉蘭卻開得格外的好,一片花瓣緩緩落在他的足下,不由又使其想起女兒來了。他曾多次派人悄悄向十三樓裡的幾位小頭子探聽過,得來的動靜倒是,自從前次比武大會,段非煙被常牧風掠走後,便從未呈現在過常牧風身邊。
掛在一側的天瀑劍與車轅撞擊,收回鐺鐺當的輕響,現現在,這把曾力助他權傾朝野的寶劍看起來竟有些陌生了。他俄然有些厭倦殺人了,感覺那些曾經死在天瀑劍下的人,冇有一個配得上被其裂骨飲血。
她高高地仰起了脖子,等來的倒是一滴滾燙的熱淚。
斜倚在馬車裡的常牧風已隨馬隊疾行了七日,現在,他仇家太多,四周都有想要他死的逃亡之徒,路旁的草叢中,說不定就埋冇著一名手持毒箭的暗客,再冇能夠跟以往一樣單人獨騎策馬前行了。
紅蓮教既已與南海派聯手,這一次常牧風定然會親身出馬,在瀾滄盟的地界,任他常牧風三頭六臂,也定要摘了他的腦袋,挖坑埋在這兩棵玉蘭樹下,祭奠女兒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