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絕頂是一間還算整齊的茅草屋子，院中高搭天棚二丈不足，滿處儘是奇珍奇草，一個女子亭亭玉立，幫手持一柄細嘴陶器，往花花草上撒著水霧。

“當時我第一次能變幻成人身，與養我長大的兄長一起出行塵寰，尋討舊夢。本覺得，我今後也能夠和兄長一樣，體凡生憂苦，善待萬物於夢，著本身奇特之涕淚，獎善行，懲奸邪，卻未曾想後因冒犯天規，貶入這鎖魂夢境，受天刑加身之苦，這此中六慾七情之折磨，皆是我所淨化的彆人之罪。”

夢？黎開恍然大悟，對城中眼疾之症有了眉目，本身怕是此時也中招，在熟睡之際進入了夢中幻景，隻是照麵前這女子所說，卻不是在本身夢中，而是在她的夢境當中。

女子吹吹熱茶，抬頭一飲而儘，不似口品香茗，倒像是痛飲烈酒：“自我被困此地那日距今，想來已稀有百年了，你倒是第一個能進得這夢境與我說話之人。”

麵前一亮，呈現大片江山湖海，桃林各處，空中一工緻雀鳥安閒遨遊，紅喙紅尾紅足，叫聲清越，穿越於密林當中。少傾搖身一變，成為頭戴硃紅，身著紅履的一妙齡少女，拈桃花為飾，與珍奇鳥獸作伴，麵貌鮮明是那女子更加年青時的模樣，三步兩步，雀躍著來到一小草屋處，屋前早有一白衣男人，負手而立，人似天涯皎月般披髮溫和乾淨的淡淡光芒，神情間，有種閱儘天下之事，胸中有赤忱的淡然與平和，見少女前來，端起一杯清茶，淺笑著遞給她。

黎開接過女子遞來的茶杯，輕抿一口，頓時感到茶香流連於唇齒，張口嗬氣如蘭，心中暗讚好茶。

黎開驚奇，麵前這女子看著不過雙十韶華，竟稀有百歲？

“我本是長留山中夢璃神鳥一族，可窺人夢境，原人好夢。”

“你身為凡人，卻可穿過我的夢魂之界？”

落座拈起一杯青瓷，女子右手重撫杯沿，左手穩拖杯底，表示黎開：“既然來了，何不一同坐品香茗。”

那女子也對有人到來頗感驚奇，高低核閱著黎開，半晌，才轉過身去持續玩弄花草，聲音清冷略微帶了些諷刺，說道：“你既能來得此處，卻不知此方何土？”手裡的行動並未停下，衣袖輕甩，黎開就感到一陣袖風，夾帶著幾片花瓣飄出本身剛纔跨過的籬笆院門，隻聽滋滋輕響，花瓣落在鵝卵石上刹時焦黑，殘風驟起，哭泣著捲了儘數沙塵，吼怒而過，一牆之隔，院外飛沙走石，院內卻靜好如初。

女子一襲廣袖長裙，好似遠黛春山，長髮及腰，髮髻間裝點著幾攢硃紅，苗條的勃頸，腰身不敷一握，腳上一雙赤紅繡花鞋非常惹人諦視。麵龐白淨，眉心一點丹砂，雙眸吵嘴清楚，透著三分機靈，六分漂亮，外帶一分愁思，像是固結了悠悠的情怨。

“能幫你的人。”聲音迴應，彷彿是從很遠的處所傳過來，虛無縹緲，尋不到蹤跡。

“夢魂之界？”黎開輕聲呢喃。

“你到底是誰？這又是那邊？”黎開下認識想握緊禪舒鏡，周身高低卻摸了個空，不由得內心一緊，自及笄以來，禪舒鏡一向傍身而帶，除了月前化清師父討要了去，便從不離身，現下卻周尋不到，奇也怪也，也便留了個心眼。

女子拂拂袖袖，走到院落一石桌前，桌上端方地擺著些許茶具，繁複但不粗陋，拾起紅木的勺，舀上茶葉，伸手擷了幾片桃花瓣一起放入茶杯當中，滾燙的壺中水澆在茶碗核心，攜著茶香花香蒸騰起嫋嫋茶煙。青頂的茶形一如這個精美的女子，芽葉在水中漂泊，清爽透亮，好像才子的黛眉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