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栝心跳如擂鼓，渾身的血液好似煮沸的水，骨碌碌冒著泡，這熱衝到腦筋，他不假思考地說：“我姓林名栝，揚州人氏，丁醜年三月十二出世……”

走出東四衚衕，便是南關大街，在路旁柳樹下，有少年正背對著她。

“還字體，”薛氏抿著嘴笑，“你外祖要走科舉的門路，我跟在中間學了幾天，不至於當個睜眼瞎罷了，那裡有甚麼字體？這還是林教頭寫的……”頓一頓，問道：“你幾時讀過屈夫子的書？”

嚴清怡微彎了唇角。

林栝淡淡應道：“出來辦點事情，這就歸去……你如何路過這裡？”

“不消耗事，家裡有豆腐嗎，燉個湯喝，熱熱乎乎的吃了暖胃。”

薛氏並不思疑，點點頭，“郭大叔看著就是個能人，也不知為甚麼俄然就走了？”

林栝負氣般道：“走就走，莫非我會攔住你不成？可我……我會到你家找你，必然會！”

嚴清怡挑眉，“阿昊如何說？”

兩人在府衙偶有碰到，倒也熟諳。

那人穿件翠綠色雲錦袍子，手裡攥一把象牙骨的摺扇，一搖三晃地走近，“老遠看著像你，今兒如何冇去練習那些傻瓜蛋子？”

嚴清怡躊躇半晌，咬咬唇走近前，“我覺得你歸去了。”

林栝回過甚，幽黑的眸子亮晶晶地閃著光彩，“我在等你……我剛纔還想，你會不會假裝冇瞥見我，偷偷溜掉？”

趁這個空當，薛氏切了根醬黃瓜條擺在碟子裡。

嚴青昊也說，長姐最會燉湯，她調的湯水能鮮得讓人把舌頭咬掉。

還是催討那炒栗子來了。

林栝驀地覺悟到麵前女子年紀尚幼，何況，便有敬慕之心，合該稟明長輩請了媒人上門纔是，萬不該如此浮滑。

鍋裡劃少量油，將鯽瓜子兩邊煎一下，將蔥白與薑片放出來，加一大勺水，待水開過些許時候，將灶坑裡火滅掉一半，小火漸漸燉著，等那邊米飯燜好，這邊開鍋放進豆腐塊，略燉些時候，撒幾粒鹽粒子，再把蔥葉碎灑上去。

嚴清怡低聲道：“我去買了的，隻是感覺不該……送給你。”

兩人對坐著正要吃，院彆傳來門環叩響的聲音，“薛家嬸子？”話音剛落，那人便從影壁轉過來，倒是林栝。

可要上前又不知該說甚麼？

前次，他來做客，薛氏就抱愧地說，她炒菜能夠卻不善煲湯。

嚴清怡忽地就笑了，“我既不怕你，也未曾做負苦衷，為何要躲開你？”

嚴清怡驚奇地瞪大眼睛，輕聲問道：“你說這些做甚麼？”

嚴清怡抬頭笑問：“另有事？”

閨閣女子，那裡有甚麼閒事可乾？

“那就進屋喝杯水暖暖身子，大老遠跑一趟。”薛氏不由分辯往裡讓。

林栝一下子呆在路邊，像是再也冇有了行走的力量。

嚴清怡伸展雙臂，笑嘻嘻地說：“你看那裡像有事的模樣嗎？三弟去祖母那邊了, 我在家閒著也閒著, 深思了好久不見娘, 就來看看。你比來過的可好？”

嚴清怡盛在湯盆裡，謹慎翼翼地端到飯桌上，又盛出兩碗米飯。

恰是司獄李豐顯的次子李實。

嚴清怡也跟了去，見鯽瓜子已經去鰓剖淨肚子，用鹽粒醃上了，遂剝一根大蔥，蔥白切片，蔥葉切成細細的碎，再切兩片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