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還是在魏國公府徐景盛的小院裡,近邪坐在我床前,一臉肝火的盯著我。
我道:“放心。”
頭頂,孩子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願生生世世與卿相守,做不得,萬戶侯”。
酒儘,我擲杯於地,飄但是去。
我微微皺眉,不曉得如何勸說這固執的白癡。
他震了震,冷靜無語,魏國公徐輝祖忠於前朝,誓不遵新君之命,燕軍入京師,魏國公獨守父祠拒不出迎,父親令其自書罪行,魏國公卻奉上免死鐵券,父親大怒之下,已將之削爵軟禁在國公府了,若不是看在徐皇前麵子上,以父親心性,早就殺了他了。
劉懷素,你終為塵凡俗事,狼狽至此。
他們對望一眼,皆有放心之色,徐景盛先出門去,近邪猶自諦視於我,我挑一挑眉,懶懶道:“徒弟你明天獵奇特,有甚麼事嗎?”
心中打動,我趕緊揚聲:“我冇事----”
環顧四周,不遠處一株三人合抱的柏樹,恰是觀景的好去處。
暗衛的端方,對主子的號令,能夠過後質疑,但是必須從命。
我回眸,淡淡一個眼色。
近邪先是一怔,隨即點頭,道:“也好。”
那年冬,哈剌溫山(今大興安嶺)。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蕉萃,
又請近邪在城外等著策應,將她們送往他地定居。
我笑笑,接了,一顆梅子尚未吃完,便感覺睏意昏黃,喃喃道:“奇特,本日好生倦怠,既如此,我睡了,兩位自便。”
我用心嗅聞,公然不久,一陣濃烈奇香,緩緩飄上。
北國北風如刀,雪大如席,哈剌溫山萬傾林海一片銀妝,四時常青的美人鬆翠葉鬱鬱,更映得白雪皚皚,潔白晶瑩。
他喜道:“真的?”
我嗯了一聲。
他公然乖乖不敢再動。
國公府是靠在一起的,黔國公府就在魏國公府後隔兩條街處,先前我曾模糊聽得鑼鼓絲竹之聲,便疑是沐昕結婚的日子,厥後近邪和徐景盛兩人守著我喝藥,心中天然更加明白。
……
我怔了怔,心底忽覺暖和,這些年,風霜雨雪,我經曆的詭計算計,叛變欺瞞,較之溫情體貼要多上很多,久而久之,我已忘懷暖和的滋味,現在,親人不能給我的,倒是這個素不瞭解的孩子,給了我。
他噤聲,見禮而去。
曾經令父親幾遭慘敗的鐵鉉被執殿前,令割耳鼻塞入其口,父親奸笑問他:“甘否?”鐵鉉昂然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當殿淩遲,並架油鍋烹屍,瞬息成炭,其間屍身始終反身向外,父親命人用十餘鐵棒夾住鐵鉉殘骸,令其麵北,笑道:“你本日終來朝我。”話音未落,鍋中熱油突沸,起爆裂之聲,飛濺丈餘,燙傷擺佈手足,眾皆驚呼而散,屍身仍舊反立向外,背朝新帝。
“他是彆人的夫君。”
我抬起衣袖,烏黑的袖色如月光,緩緩遮住了臉。
行至崖身一半時,因子花的靠近,花香更加濃烈,我大喜,目光四周搜刮,便見崖壁有一處微凹,光彩淺紅,叢生幾簇草木,此中一枝,草色妖碧,四葉之型,恰是四葉妖花的母花。
那會是我麼?
我怔了怔,想了想,緩緩道:“是,是給很首要的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之死,卻難說無我之因。
看準那花位置,雙手一撐,飛身而起,橫掠三丈,直撲那一小塊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