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蓉含笑道:“原怕母親昨夜睡得晚,若過來早了擾了母親歇息,不想母親已然起家了。”
本地一帶有風俗,不管男孩女孩,十歲算是第一個整生日,都要辦一辦,請了同齡的孩子來家中作客,寄意年滿十歲以後,便能夠跟著父母正式出外走動了。程知府是顧運則的頂頭下屬,其女程芸客歲年滿十歲,就風風景光地辦了一場生辰宴,治下的官販子家都請了去,場麵擺設得不小。顧運則身為知州,顧嫣然天然也在受邀之列,僅以禮尚來往而言,她過生辰也該回請程芸纔是。
顧老太太無話可說了。白姨娘內心卻更不舒暢。程芸是嫡出獨女,夙來看不上本身的庶出姐弟們,過生辰宴請的也是各家的嫡出後代,顧家隻要顧嫣然得了一張帖子,顧浩然再是顧家獨子,程芸眼裡倒是看不上的,倒叫白姨娘在家中咒了幾日。此時孟素蓉再提啟程芸,白姨娘隻感覺心頭髮堵,忍不住輕笑道:“傳聞都城裡頭大師的端方,男女七歲分歧席,老太太也是怕大女人拋頭露麵的,失了端方。”
白姨娘笑吟吟地跟顧老太太說了話,彷彿才瞥見孟素蓉普通,趕緊福身施禮:“太太早過來了?倒是妾來晚了,本想著送老爺到二門處也不耗甚麼時候,誰曉得哥兒拉著老爺說話,到底是晚了,太太恕罪。”
“白氏慎言!”話題說到顧嫣然,孟素蓉便板起了臉,“莫非你是說程家女人不懂端方?這話若傳到程知府耳中,你讓老爺在外如何自處?”
白姨娘擰著帕子的手更用力了。本地風俗,本日來的客人裡除了有女人們,另有各家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白姨娘早就想著如何讓顧浩然在外人麵前露露臉,也結識幾家的孩子,現在如果連園子裡都去不成,還如何露臉?
前頭孟素蓉已經進了顧老太太的院子,大丫環山藥聞聲動靜,早打起了簾子笑道:“老太太,太太帶著女人們來了。”
“娘不消擔憂。”顧嫣然一向站在一邊聽著長輩說話,這時候才悄悄拉了拉孟素蓉的衣袖,笑吟吟隧道,“白姨娘又不能出去見外客,就是有些講錯,程伯母也是聽不到的。”
柳姨娘在門邊上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若說這宅子裡她最討厭誰,就是與她身份相稱卻比她對勁十倍的白姨娘了,仗著生了個兒子,恨不得連孟素蓉的頭都壓下去,天然也更不把她柳氏放在眼裡。今兒可好,硬生生被大女人打了臉――可不是麼,一個姨娘哪有資格去見外客,更不消說把話傳到程家耳朵裡,就是她想去說,程夫人還不屑見哩。
自打兩個孩子落地,柳姨娘冇少揹著人哭本身的命不好,但哭又有甚麼用?白氏本就比她得寵,生了庶宗子後在農戶的職位更是安定,柳姨娘除了自歎命苦,也隻能轉過甚來更加地奉迎主母。可惜孟素蓉固然冇如何難為她,卻也冷酷得拒人於千裡以外,那兩個丫環錦眉和錦心可不是好對於的,這日子真是……
柳姨娘站在門邊上,暗自撇了撇嘴。顧老太太跟大部分鄉間人普通,重子不重女。顧運則年紀將近四十了,隻要顧浩然這一個兒子,顧老太太看得跟心肝寶貝普通,至於兩個孫女,那裡還放在眼中呢。
孟素蓉自出去臉上的笑容就紋絲穩定,這時候也仍舊是淺笑著,口氣倒是淡淡的:“入鄉順俗,母親固然儉仆,但總要顧著老爺,如果過分格格不入,恐怕與同僚不好相處。再者程知府家的女人客歲臘月辦生辰還請了我們家裡,如果嫣兒不辦,怕是人家倒感覺我們不知禮尚來往,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