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房裡亂糟糟的,顧嫣然才走到門口,就聞聲顧老太太憤怒的聲音:“……早說不要辦甚麼生辰宴,你偏要招搖,現在可好,嚇著了浩哥兒,我饒過你們哪一個!”接著就是白姨娘嚶嚶的哭聲,顧嫣然將簾子翻開一線看出來,就見她摟著浩哥兒心肝肉地邊哭邊叫,浩哥兒頭髮有些散了,可渾身高低卻並無半點傷處,站在那邊讓白姨娘摟著,神采中就略有幾分不耐,明顯對母親的哭鬨有些不覺得然。
顧老太太見兒媳俄然暈倒,也嚇了一跳,臨時閉了嘴。白姨娘在旁看著一屋子的人都去忙孟素蓉了,隻將她們母子兩個扔下,倒是滿心的不忿,特長帕子掩了臉哭道:“娘看看,這有了錯處就都怪到浩哥兒頭上,如果老爺返來,瞥見太太暈倒,隻怕又要怪在我身上……”
孟素蓉曉得婆婆不喜本身,平日裡的偏袒不講理也是有的,本欲如昔日普通息事寧人也就算了,隻是方纔聽了有人落水倉促趕去園子裡看,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便感覺胸口有些沉悶。現在又立在這裡聽了顧老太太半日的怒斥,隻感覺一陣頭昏,晃了晃就往中間歪倒疇昔。跟著的兩個大丫環錦眉錦心嚇得魂都飛了半邊,趕緊搶上來扶住,也顧不得顧老太太,一邊叫人抬春凳來將孟素蓉抬歸去房去,一邊催著人去請郎中,頓時忙成一團。
孟素蓉一怔。她聽丫環說了程芸走時並未曾發甚麼脾氣,也底子不知程範與周鴻脫手是因著顧浩然,現下顧嫣然卻俄然說了這麼一番話,倒讓她有些摸不著腦筋了。倒是顧老太太聽了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咳嗽了一聲道:“程家女人如何如許不分青紅皂白,莫非有錯就是我們浩哥兒的不成?”
顧老太太雖不曉得平南侯是甚麼尊朱紫家,卻曉得程知府是兒子的頂頭下屬,聽起來這周家比程家還要短長,不由得有些慌了,隻是嘴硬道:“胡說八道!”想想又怨怪起兒媳婦來,“若不是你肇事,那裡會如此!如果帶累了老邁的出息,你可就歡暢了不成?”
顧老太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媳婦這身子,暈倒也不是甚麼希奇事。”指著顧浩然道,“倒是浩哥兒,今兒實在被嚇得不輕。我早說不要擺甚麼生辰宴,小人家家的招搖甚麼?還請了甚麼知府家的少爺,又是甚麼侯爺家的,現在倒好,倒叫浩哥兒跟著你這冇出息的老子受了委曲!”
這話顧老太太已經提過幾次了,隻是孟素蓉每次都不接話,顧運則內心怎能不明白,歎了口氣道:“娘,先不說這個。”
顧運則在兒子頭上摸了摸,問道:“這是如何了?我剛到二門口就見有婆子出去請郎中,說素蓉暈倒了。”
這中年人恰是顧運則了,他本年三十有五,少年時過慣的苦日子,自落第後這十幾年間居移氣養移體,並未在臉上刻下陳跡,倒是身材比那些繁華鄉中養出來的官員健壯很多,穿一件棗紅色暗紋袍子,更加顯得麵如冠玉,倒比實際年紀還小幾歲似的。
鬨了這麼一場,程範和劉家哥兒固然都無大礙,但也冇人再有表情玩耍,不過是稍坐了半晌便連續告彆。秦知眉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拉著顧嫣然的手說了好些報歉的話,才戀戀不捨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