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蘭曉得這位婆婆短長,常日裡不過因著孀婦身份,不如何過問家事,儘管含飴弄孫罷了。現在韓老夫人問起來,她如何敢坦白,低頭道:“綺兒過了年就十六了,她這婚事,兒媳實在憂愁。”
沈青芸細心察看著她的神采,摸索著道:“謝姨娘隻怕是悲傷了吧?”
韓絹怔了一下纔想起來這說的是周鴻家的大哥兒,不由嚇了一跳:“如何就冇了?”年前去的時候,也冇傳聞有甚麼。
韓絹怔了一會兒,忽地嗤笑了一聲:“我還當嫣表姐真是個寬弘大量的,冇想到城府極深呢。”硬生生的忍了半年多,拿著朝賀不在府中做機遇,把個孩子給磨死了。
“她倒也算個好的,曉得本身照顧哥兒不力,本是要跟著哥兒去的,被侯爺攔了下來――”說到最後一句,顧嫣然眼中閃過陰霾之色,簡樸地一句話做告終束,“現在在珂軒養病呢。”
這中進士的事兒,跟考秀才考舉人又有所分歧。並不為說考進士要舞弊,而是與主考的愛好,很有些乾係。鄭至公子官職不高,卻長袖善舞,在都城裡結識頗多,將來弟弟要考進士,他哪有不傾力互助的?鄭小公子不必像哥哥普通辛苦,得的助力卻比哥哥多,有那裡不好呢?
韓老夫人並不說話,由著孟素蘭和韓縝興沖沖的折騰,每日儘管叮嚀韓晉韓磊兄弟兩個:“讀書如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日不成懶惰。”
她如果做些悲慼之容,沈青芸還要狐疑她做戲,但此時見她安閒平靜,隻眼圈微微有些紅色,還用淡淡的脂粉遮住了,內心倒更信這大哥兒是被她悄冇聲兒整死的,便歎道:“傳聞大哥兒冇了,少不得過來看看,你可節哀。鴻哥兒呢?”
平南侯府庶宗子短命的動靜,說是風一樣傳遍帝都,也並不為過。二房那邊沈青芸一聽這動靜,頓時跳了起來:“死了?”
芙蓉並不曉得平南侯府的事兒已經幫著她也逃過一劫――如果韓絹做出甚麼不名譽的事兒來,她這個貼身服侍的大丫環,也少不了要不利――隻替韓絹換了身素淨衣裳,道:“今兒還是要去平南侯府瞧瞧的,女人穿素淨些,也是個意義。”
韓絹不由得道:“雖說兩個主子都不在家裡,莫非就連個郎中也請不來?”
如許的說法是有的,普通如果年下節間得了點小病,都是不請郎中的,可孩子年小體弱,那裡經得住如許拖,竟然就去了。
周潤也在一邊悄悄察看顧嫣然,她站在側火線,眼尖地窺見顧嫣然耳根下有一點紅痕,固然用了點脂粉,卻冇有完整遮住,倒像是被指甲抓的,趕緊悄悄拉了拉沈青芸的衣袖,做體貼狀道:“二嫂臉上這是如何了?”
韓老夫人淡淡道:“我也曉得綺兒不小了,到了仲春二,你帶了綺兒絹兒,跟我去大慈寺上香。”
顧嫣然臉上就微微閃過一絲憤怒:“侯爺出去了,說是想買口好一點的棺木。大哥兒不能進祖墳已經委曲了,棺木買得好些,再點個差未幾的墳地,也算他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沈青芸也是這般想,遂走去了珂軒。還冇出來,就聞聲裡頭謝宛娘聲嘶力竭的哭聲,彷彿還在喊著甚麼,倒是喊到一半冇了聲音。守門的齊媽媽見沈青芸過來,忙來存候,又道:“謝姨娘剛吃了藥睡下,她昨夜哭了一夜,身子又弱,莫把病氣過給了二太太和女人,還是不要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