疇前顧家過年，不過大師吃團聚宴再守歲。因顧家本籍在福建那邊兒,就是祭祖也不過是磕個頭敬杯酒的事兒。但是平南侯府卻要開了祠堂，一套套的禮節。周鴻現在算是長房長孫,雖不承爵，可祭奠這事兒倒是講究個長幼有序,是以重頭也落到了他頭上，好輕易比及開宴,伉儷兩個都累得不輕。

“那日子也長著呢，誰曉得背麵會有甚麼事？”知雨謹慎地勸著，“現在我們大女人和三少爺年紀都不小了，這婚事纔是最要緊的，夫人您何必為了個不要緊的人花那些心機，反而忽視了要緊的人呢？”

按說老婆的品級是跟著丈夫走的。周鴻現在是正四品，顧嫣然也該有四品恭人的誥命，但是這也是得走法度的，周鴻是已經將請封的摺子遞上去了，但至今尚未批覆，明顯是有人在裡頭用心壓著。

園子裡靜悄悄的，隻要大家帶的親信丫環跟在背麵，顧嫣然也就不必跟她打草率眼了：“家業都是長輩們運營出來的，分多分少，我們都冇甚麼貳言。疇前之事侄媳所知未幾，但今後，我和峻之都隻想關起門來過個安穩日子罷了。嬸孃如果不肇事，我們做長輩的天然更冇有肇事的事理。”

這話算是說到了侯夫人內內心，漸漸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事理，日子還長著呢。”

平南侯夫人笑了一聲道：“母親再等等，來歲鴻哥兒小伉儷就能圓房，說不準再過一年，您就抱重孫子了呢。”

天子就微微眯了眯眼睛。許家有分寸，知進退，在這件事上，實在做得比茂鄉侯府標緻。更首要的是，如許的臣子，用起來放心。

天子哈哈笑了起來：“好。就派周鴻去，嗯，陸鎮在戶部做了這幾年的文官，怕是也要不耐煩了吧？讓他領軍，周鴻為前鋒，去西北辦這趟差事。”

中間侍立的批紅內監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是……”

“當初，朕看德妃是個好的，識大抵，安份。皇後失了宗子，朕怕她遷怒於德妃，才汲引了陸家。莫非說，是朕做錯了？”

侯夫人目光一冷，顧嫣然卻已經對她行了一禮，帶著丹青往兩府之間那道門走了。侯夫人死死盯著她的背影消逝在黑暗裡，俄然嘲笑了一聲：“聽聽，她說甚麼？想過安穩日子？”

顧嫣然就睜大了眼睛看著她：“那些賬目，mm也曉得？”

“何況我們三少爺將來是要承爵的，二少爺有甚麼？依奴婢看，一個正四品的武官也就到頭了，跟我們三少爺那裡比得了呢？”

天子一抬眼睛：“是安陽郡主叫你說的話？”

“陸鎮倒是個有本事的。”天子表情略好了些，“當初他丁憂那會兒，朕本想奪情，他卻硬是不肯，生生的為孝道丟了出息。可陸家彆的人――”他又煩躁起來，“雖說當初李檀有些私心，可他彈劾得也不算錯，德妃那幾個侄子，真是冇一個爭氣的！現在說來，李檀那事兒，倒是朕辦得急了些……”

天子沉默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許騏就這麼誠懇，冇保舉小我嗎？”

周鴻身子一動，顧嫣然已經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住了他，昂首怯生生道：“多謝嬸孃了，連我們屋裡的姨娘都要勞嬸孃顧慮著。謝姨娘是來歲仲春生，本該這幾日就先尋下，但是侄兒媳婦忙著盤幾個莊鋪的賬，就冇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