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用的是琉璃窗，光芒充足敞亮，晉王妃雖在床上，中間另有帷帳遮了幾分光芒，王嫻卻也看清楚了——晉王妃神采慘白如紙，口唇之上因連日高熱，乃至裂開了細細的口兒，雖說是醒了，但眼皮隻是半抬半垂，清楚是冇有涓滴力量，即使說是性命無憂，可看起來也是衰弱至極的模樣。

她滾滾不斷地數著，卻被王嫻的神情嚇得垂垂冇了聲音：“……側，側妃？”

“我曉得，我曉得！”晉王連“本王”都不消了，謹慎翼翼抱了晉王妃，幾近要又哭又笑了，“素音，你好歹老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天子笑了一笑，將碗裡藥一飲而儘，皺皺眉頭。不等他說話，李菡已經端上一小碗薑製梅子來，天子撿了一顆含在口中，歎道：“倒是你體貼，比朕身邊這些人都要細心些。”他不愛吃蜜餞，但每次服藥以後宮女端上來的都是些糖瓜條，蜜醃杏梅之類，唯有李菡重視到了，這幾日服侍他用藥，端上來的果子換著花腔，但總都不是太甜膩之物。

“有件事王爺或許不知，”內監接過中間王府長史悄悄塞過來的荷包，手指悄悄一撚，對勁地捏到一疊紙，便又抬高聲音，彷彿閒談似地說了一句，“陛下成心，叫朝臣們議立太子呢。”

“甚麼事？”

以李家現在環境，李菡即使是妙齡之時，也不過嫁其中等人家，針線活自是少不了。而她現在進宮做了女官，將來比及二十五歲時再出宮，年紀已大，恐怕所嫁人家還要再次一等，當時如果不擅針線，隻怕在婆家就不好做人了。

李菡笑得卻非常蕭灑：“琴棋之樂，娛心怡情罷了，奴婢彆有所樂，並不必須。”她稍稍抬了抬右手，輕歎道，“倒是針線活兒過分邃密，奴婢這隻左手怕是不成，今後出宮，本身不能做針線，怕是日子要過得辛苦些呢。”

晉王心疼得不可，趕緊道：“你不要說話了，還是歇著。”說罷轉頭瞪了王嫻一眼，“胡塗！還不快把哥兒抱歸去——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還要惹得王妃操心！”

“並不但僅是德妃娘娘。”李菡垂著頭，“晉王殿下本日也遣人去北山行宮向陛下問安了。”

固然都是王爺，可也有親王與郡王之分。郡王常有，可親王不常有。齊王等幾位皇子成年以後都是封的郡王，現在將晉王的爵位提為親王，這身份一下子就高出了其他的兄弟。更不必說這聖旨裡明說了他們佳耦忠孝可嘉，這忠孝二字但是最好的讚譽了。

天子收回一聲與身份不大符合的“嘖”聲,接過那碗藥：“你比太醫們還要囉嗦。”

李菡微微一笑：“多謝陛下，不過奴婢本身也曉得，箭矢穿透手掌，怎能再癒合如初呢。太醫已然說過這隻手還能用，不過不能如疇前矯捷罷了，並不影響奴婢起居飲食。奴婢幼時也曾練過雙手習字，現在不過是再拾起來罷了。”射來的箭矢穿透了她的手掌，固然幸虧是從兩根掌骨之間穿過，未曾將骨頭射斷，但筋肉卻遭到極大傷損，拔出箭後掌心便是一個淋漓血洞，如何還能像疇前普通無缺呢？

“行了，你出去吧。側妃是因王妃醒來，過分欣喜有些失態了。”琉璃趕緊將小丫環哄了出去，倉猝疇昔接過銘哥兒，“側妃，側妃！王妃既然醒了，您也該去問安纔是。”這時候孟側妃必然是在王妃跟前兒，如果一會王爺到了，見自家側妃不在，內心必然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