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裡頭菜肴已經上齊，也冇甚麼用人處所，外頭的小丫環們都擠在炭盆中間，那炭盆裡還埋了些栗子之類，烤熟了小丫環們就翻出來剝著吃，正搶得高興，並冇甚麼人重視到丹青和牙白這邊。牙白瞧了一瞧，便跟著丹青下階，低聲道：“既是去給夫人取茶，不好遲誤了，我，我跟你去罷。”

“這可不成！”顧嫣然立即反對，“我怎能讓你一人在都城！何況元哥兒還小，也走不得遠路。”

丹青被她嚇了一跳。這黑更半夜的，園子裡的石板路上還落著殘雪，牙白這一跪下去，她都感覺膝頭一痛，忙道：“這是做甚麼？你有話好好說，如何還跪下去了。”

團聚宴撤去以後，便要守歲到子時，聽著外頭放過了鞭炮，世人才散去。沈青芸走出南園，冷冷道：“去遞過話了？”

顧嫣然和週三太太閒來無事，正把兩個孩子放在一張床上逗著玩呢。

趙氏太夫人不耐煩地嘟噥了一句：“鬨得我頭疼。”

沈青芸忙笑道：“且慢且慢，拿了紅包再走不遲。”她身後一個低頭站著的丫環，便送了兩個紅包過來。

丫環們來交常常，流水般擺開了團聚宴，固然算不上四座生春，但觴籌交叉，也算熱烈。

“也罷。”周鴻看看懷裡軟軟的兒子，也感覺叫他千裡迢迢跑到福州去的確是享福，內心捨不得，“待元哥兒大些，看看情勢再說。”

見長房出去，趙氏太夫人隻抬了抬眼皮子。因為鋪子裡裁掉的人也有她的人，是以她現在看顧嫣然極不紮眼，連帶著元哥兒這個長孫也不如何待見了，並且顧嫣然並不讓元哥兒跟她靠近，她內心天然更不喜好，見了麵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牙白忙道：“隻要你肯替我向夫人說一句，我就感激不儘了。即使不成，我到了地下也感激你，這一世不得報恩，下一世做牛做馬也要酬謝！”

“現在隻盼齊王莫要肇事就好了……”顧嫣然本身實在也不如何抱但願。任是誰，眼看著近在天涯的東西要被彆人拿走，怕是內心也放不下吧。

這丫環一昂首，顧嫣然倒微微一怔――這不是牙白麼？明顯已經送到壽王府上去了，如何又回了周家二房？

牙白忙道：“我並不是這個意義，隻是說我當初並不是故意要靠近壽王殿下――隻是殿下開了口，我若說不肯，豈不是平白叫夫人獲咎王爺？隻是王妃看我不紮眼，現在她有了身孕，王爺又是喜新厭舊的，將我不放在心上，王妃就藉機發作起我來。若留我在王府裡，畢竟還怕王爺嫌她妒嫉，乾脆指個來由將我賞了二太太，好叫二太太帶我返來，漸漸地磋磨。”說著，終究哭出聲來，“你瞧瞧我這身上……”

牙白眼圈便紅了：“丹青，我曉得你怪我，當初我也是胡塗――都是因為當初買我的時候，嬤嬤說是給女人做陪嫁丫環，預備著將來替女人分憂服侍姑爺的，我纔有了這些妄圖，背麵一時又未曾想得明白……”說著，眼淚到底是掉了出來。

牙白攙著她，低聲道：“已跟丹青說過了。”

趙氏太夫人撩撩眼皮子，見週三太太正抱著寶哥兒出去，便懶懶道：“我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