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爺不由大笑。呂良此次少不得官職要往上提一提,不過他畢竟出身寒微,即使做了齊家的義子,也與親子另有差異,說到挑花了眼不免有些誇大,但替他尋個書香家世小官家的女兒為妻,倒是不難。
這話世人可就都不敢接了,趕緊都低下頭去。幸虧天子隻是說了這麼一句,便轉了話題道:“呂校尉既然醒了,朕想去瞧瞧他。”
說到呂良的老婆,齊大爺並不想求娶高門。雖說高門娶婦低門嫁女,但呂良的老婆該以知書達禮能主持中饋為主,甚麼家世嫁奩都不必考慮。誠懇說,即使真有那等高門大戶看在齊大爺頗得聖寵的份上情願聯婚,齊大爺也不敢給呂良定如許的婚事,不然呂良本身出身田畝當中,與那等高門中的女孩兒底子無話可說,乃至老婆說不定還要瞧不起他,這日子又如何能過得好呢?
“臣謝陛下。”
齊大爺內心悄悄擔憂,卻也隻能跟周鴻佳耦一起退出門外,關上門時,聞聲呂良道:“這都是臣的本分,不敢說有功。”話雖不敷高雅,卻也應對恰當,才稍稍放下心來,隻在外甲等著。
天子的神采終究垂垂陰沉了下來。軍士麼,戰死並不奇怪,但一支步隊百餘人被分分開來,卻又全數死去,就實在有些過分剛巧。這世上,過分剛巧的事兒多數都並不是剛巧。
天子不由又笑了:“你倒是實在之人。不過朕也傳聞了,你在西北軍中時也曾手刃數人,被俘以後亦心繫故國,又隨齊卿為雄師帶路,有諸般功績,才得授校尉一職,並非隻靠朕的恩情。來來,奉告朕,此次朕該賞你點甚麼纔好?”
呂良也被嚇了一跳,待要下床施禮,卻被天子止住:“卿是有功之臣,又有傷,免禮。朕隻是來看看你。齊卿且出去罷。”
“哈哈哈。”天子此次大笑了起來,“平南侯公然直率!罷罷罷,朕曉得你們的情意了,自有措置。回宮罷。”
周鴻略略一怔,才明白天子是要在北山圍場一事上大做文章了。若以他的意義,當然是立晉王最好,但是摸不清天子的心機,若冒然開口推舉晉王,萬一反給晉王帶來禍害,也不是不成能之事。
呂良聲音哽嚥了一下,又趕緊忍住。天子凝睇著:“你有何證據?”北山圍場事發,恰是齊王與晉王相持不下的時候,顧孟兩家乃至平南侯的態度都是明擺著的,呂良是齊野生子,在此時重提屠村之事,是否意在立儲之事呢?
晉王府那邊毫無停頓的時候,齊家這邊氛圍已經輕鬆多了――呂良醒了。
“馬車已經備好了,這幾日多虧太醫。”周鴻一邊說著話,小廝已經送了個封紅上來,“明日一早,我派馬車再去接太醫,還要勞煩太醫幾日。”
呂良磕了個頭。他等了這些年才比及這機遇,衝動之下不免說得有些結結巴巴,將本身在呂家村的餬口論述了一番,又講到陸鎮屠村的阿誰傍晚:“……臣逃了出來,去縣裡找了父親,向縣令稟報此事,但是當晚堆棧就起火,隻要臣一人脫逃,父親卻被冠上了私通海匪的罪名,也斬首示眾……”
顧嫣然趕緊打發小廝和丫環下去:“都把嘴巴閉緊了,該說甚麼本身曉得!”
“平南侯夫人手中那枚核舟,是臣自呂家村廢墟中拾得的。”呂良連連頓首,顧不得身上傷口又有些開裂,排泄血來,“當時候臣孤身逃竄,在梨園裡藏匿蹤跡,展轉到了荊襄。臣探聽到顧大人本籍亦是福州,京中又有親戚,本來想去處顧大人告狀,就將這枚核舟遁辭小販拾得,賣給了顧大人,原是想藉機靠近顧大人遞狀子的。但是厥後梨園子進了顧大人家,臣又怕了,怕顧大人也像那縣官普通,不但不接臣的狀子,還要殺了臣奉迎茂鄉侯府――這狀子就未曾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