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不語。

被打斷了的蕭世子茫然轉頭：“嗯？”

一點也不老的老先生看都不看暴躁的傻爹一眼：“故你個頭，你也過來。”說罷率先走出了殿門。

垂垂安靜下來的蘇爹沉了語氣：“我的三娘啊，將門多孤寡啊。”我如何捨得讓我獨一的女兒，去守著一個命在朝夕的人？

蕭世子猛地回過神，木著神采錯開身，把身後的小女人露了個小一半出來。

蕭世子難堪地清了清嗓子，尋了句還算妥當的：“・・・・・・三娘子公然與眾分歧。”

“那是宋家的大郎君・・・・・・”

蘇沅：“肅王痼疾，世子紈絝不作為，勢大根淺。”

蘇沅抬起眼睛複又垂下，緩慢地又抬起了起來：“三娘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倒是襯不上這句與眾分歧。不過，如果世子看得起，可否與三娘子做一樁買賣？”

蘇爹笑得如沐東風，馴良慈悲地看著兩個剛被逮住的少年人，額角微微抽動。

“我不太善於人物畫，在花鳥工筆上倒還算有幾分精通，”蘇沅回想了一下，“鄙人有拙作留在外祖家中，世子若曾去過前幾年的百花會，說不定還見過我那一幅泥蓮。”

蘇爹和順地、馴良地盯著蕭世子瞧了瞧，直把少年人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才轉頭柔聲對蘇沅開口：“囡囡記得快些過來。”

泛黃的牆壁上勾描著一整麵的觀音像，諸天觀音或立或坐，神態俱是寧靜安好。隻看那衣角髮梢暈開一層一層龐大的色彩，就足以見得畫者的細心用心。

蕭世子強行收斂了難堪，走近了幾步，挑眉笑道：“三娘子倒是心大，買賣還做到了本世子的頭上來了――你倒是說說看？”

“真的假的？我看姑父的神采，跟前次翡翠坊東頭、阿誰不長眼睛的小子來跟你提親的時候一模一樣。”

魏老先生感覺本身冇甚麼話可說了――前幾天不是還感慨少年風騷恣肆麼？大讚翠樓倚馬仗劍、燈下紅袖添香？

・・・・・・

“姐！”蘇小郎從殿門探出一個頭來，叫道，“姑父讓你快些疇昔呢。產生甚麼事情了麼？姑父和先生的神采都丟臉得不得了。”

虛合上的殿門被殘暴地推開，兩個年紀相仿的男人雕像般站在佛殿門口，蕭世子下認識地上前了一步，把蘇沅完整擋在了身後。

蘇爹：“魏家的小郡主也不是甚麼驕橫的。她如果嫁過來，頭上本來冇有婆婆，你又是個寬和沉寂的、遲早要嫁出門去的小姑子。你小舅公也必定不會難堪她，小郎也是隨了蘇家根兒的情種，遑論其他，忠貞不二是冇話說的。”

蘇爹破口痛罵：“教出個下江南追妓子的前程無量？！我蘇鄙人佩服！”

“肅王府這潭水可不淺。”魏老先生瞥了一眼候在門口的小廝，小廝立即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趁便合上了半開的房門。

“囡囡啊，你年紀還小，婚姻大事不焦急，”蘇爹苦口婆心，“爹之前也是那勞什子世子的德行，要不是碰到了你娘，估摸著和那些三妻四妾的達官朱紫也冇甚麼兩樣。可那傢夥能跟爹一樣有思唯有憬悟麼？你就說說他除了長得都雅以外，另有哪一點值得你抬眼的？”

魏老先生歎了一口氣，“說來也忸捏，我們魏氏兵戈的那一家子任重福薄，固然現在是僅存的幺子把擔子硬生生扛過來了，但那也是個自孃胎裡出來就帶著病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