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悄悄移了一步，攔住了他的來路，他不肯看，她便笑著說給他聽：“書裡有則故事，講淮鎮有位姓郭的仙顏農婦，丈夫逃荒外埠，拜托一雙父母。她緊閉門庭，日夜紡織，扶養公婆，無法所得微薄，難覺得繼。隻好向鄉鄰求救，世人愛莫能助。她痛哭一場，最後隻能倚門賣笑。”

李玉又反覆了一遍，他這才夢中驚醒似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春暉圖》，緩慢衝出養心殿，然後馬不斷蹄去了壽康宮。

早在她轉頭之際，弘曆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珠簾以後，漏出旗袍一角，一朵梔子花倚著裙角開著。

他一走，陸晚晚長出一口氣，竟雙腿發軟，幾乎跌坐在地上。

有些神采龐大地看著魏瓔珞，她問：“……令妃娘娘，這些話為何你不親身對皇上說？”

弘曆心中極亂，目光一會兒落在手裡的《春暉圖》上，一會兒落在李玉手裡的《閱微草堂條記》上，一時半會也分不清對方這話是真是假，也不曉得接下來該問甚麼，罷，罷，既然已經請了證人來，乾脆就從這個證人身高低手吧。

弘曆好久才抬開端來，夢話般：“……你說甚麼？”

陸晚晚被他盯得後退一步，低下頭道：“有人說，錢夫報酬明匪所獲，也有人說，她從太行山頂縱身躍下……非論錢夫人是真的委身明匪，還是為保純潔他殺，都是為了保護丈夫，有情有義，令人感佩！可事情鼓吹出去，夫人會如郭氏普通，明顯行了義舉，卻受儘天下人非議，皇上也難逃口舌之爭，這纔是太後死守奧妙的啟事……”

弘曆死死盯著她。

弘曆伏在案前，看著上頭放開的那副《春暉圖》。

此乃雙全法，一則向弘曆訴說了太後的苦處，二則替陸晚晚爭了寵。

陸晚晚卻不讓，持續說她的故事：“郭氏出售本身，扶養公婆，還用賣身之資，購一仙顏少女，養於家中。丈夫返來後，她說：‘你已安然返來，父母完璧歸趙，而那明淨少女，也是我為你另娶的老婆。’說完，她便舉刀他殺了。”

弘曆接過那青皮冊子一看――《閱微草堂條記》。

“……若太後所言失實，朕明日會親身來壽康宮，跪著向太後請罪。”終究，弘曆深深看了眼殿內，看了眼那珠簾後的裙角，然後轉成分開。

“……雍正爺身邊有位貼身侍衛，他是當年第一個找到雍正爺的人，現在告老回籍，就住在膠州。”陸晚晚謹慎打量他的神采，“太後已派人去請，最遲明日便到了，到時候您有甚麼疑問，問他便是。”